“要不你讓他一起過來認一下?畢竟醫院白天人來人往的,嫌疑人在醫院里出沒過也說不定。”
楊煊看向湯君赫,話卻是對著手機說的:“你自己跟他說吧。”說完將手機遞給湯君赫,另一只手松開了他的手腕。
湯君赫先是垂眼看了看手機屏幕,又抬眼看著楊煊。
“關于案子的。”楊煊平靜地提醒他。
湯君赫這才伸手接過手機,那邊說了什麼,他一直垂眸應著,最后說了句“好”,然后等那邊把電話掛了,將手機還給楊煊。
楊煊接過手機,看著他問:“現在走?”
“我想先上樓一下,貓還沒喂,”湯君赫說完,又補充一句,“如果你急的話……”
楊煊打斷他:“要多久?”
湯君赫想了想說:“十分鐘。”
“我在樓下等你。”楊煊說。
看著湯君赫走進樓道,楊煊的后背離開座椅靠背,探過上半身,伸手拉開副駕駛座位前的儲物盒,拿出煙盒和打火機,也拉開車門下了車。
一支煙剛剛抽完,湯君赫從樓道里現了身。他根本沒用十分鐘。
楊煊將煙掐滅,煙蒂丟進垃圾桶,朝著車的方向走過來。
他們幾乎是同時拉開車門,坐進車里的一瞬間,湯君赫聞到了楊煊身上傳來的煙味。而當楊煊傾身過來,將煙盒和打火機扔回儲物盒中時,那種煙味則毫不掩飾地撲面而來。
車子發出輕微的啟動聲響,湯君赫看著前方說:“拆線前要戒煙戒酒,我以為醫囑說的已經很清楚。”醫囑是他下的,楊煊辦理出院那天,這一點他特意叮囑過。
楊煊淡淡道:“你不是已經下班了麼?”
湯君赫不明所以地等著他的下一句。
“湯醫生,你對你的每一個病人都這麼盡職盡責,會很累的。”
湯君赫的太陽穴一跳,但隨即他咽了咽喉嚨,很快恢復情緒道:“這是我的工作。”
楊煊低低地笑了一聲,發出輕微的低哼,重復道:“工作。”
一瞬間,湯君赫覺得自己在楊煊面前無處遁形,也許他哥哥已經看出了他不受控制的迷戀和渴念,只是顧及到他的自尊不說破而已。
他當然不是對每一個病人都這樣盡職盡責的,外科醫生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做好手術、下對醫囑,而至于病人遵不遵循醫囑,那并不在他的職責范圍之內。
楊煊說得沒錯,對每一個病人都這樣盡職盡責,會很累的。
十幾分鐘后,車子開到警局,尤欣把模擬的嫌疑人肖像演示給兩人看:“有沒有印象?”
湯君赫搖頭道:“我沒見過這個人。”
“是這樣的湯醫生,”尤欣坐在電腦椅上解釋,“這只是模擬的肖像,現實中嫌疑人不會就長這樣,你重點看身高、下頜、鼻子這些特征……”
“我知道,”湯君赫說,“如果我見過,我不會完全沒印象的。”
“啊對,” 尤欣笑道,“忘了你可是考過全市第一的人……”
湯君赫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他和尤欣只在醫院見過幾面,僅有的幾句交流也都是圍繞著楊煊的病情,全市第一這種發生在過去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她從楊煊那里聽來的。
楊煊怎麼會提到這件事?湯君赫腦中這種想法剛冒出頭,就被尤欣的下一句話吸引去注意力。
尤欣抬頭看著眉頭漸鎖的楊煊,趕忙欠起上身問道:“隊長,你有印象?”
“那截斷指的切痕有沒有線索?”
“有,上次忘了跟你說,從切痕判斷,罪犯應該是個左撇子,”尤欣說完,又補了一句,“跟你一樣。”
楊煊沒理這句玩笑,皺眉道:“蔣宇良的資料需要調一下。”
“當年你去做臥底的那個毒梟?跟他有關系?”
“還不確定,先查查吧,這人當時存在感并不高,我只見過一兩面。”
“哦,好,我一會兒就查……”尤欣應著,話沒說完,身后傳來一道沉穩的中年男聲:“喲?這不是那位見義勇為的英雄嘛?”
楊煊回頭看過去,直起身子叫了聲:“吳處長。”
“幾年不見啊楊煊,”吳處從門口走進來,伸手拍了拍楊煊的后背,“身板可以嘛,比當年結實多了。”
楊煊笑了一下:“您當年見我的時候,我才入伍兩年。”
“兩年?”吳處挑了挑眉道,“那還說得過去。怎麼樣,該傳的話我都讓尤欣傳了,什麼時候過來我這兒報道?”
“我聽說有三個月病假。”
吳處哈哈大笑:“行,給你時間,先不催你,是該歇歇了……”緊接著,看到了一旁的生面孔湯君赫,問道,“這位是?”
“吳處,您記性太差了吧,報紙上。”尤欣在一旁提醒。
那篇報道在重案組曾經引起過一陣熱烈討論,尤欣稍微一提醒,吳處便記起來:“哦,楊煊的弟弟。”
尤欣介紹道:“也是煊哥的主刀醫生之一,湯醫生。”
“年輕有為啊。”吳處對湯君赫伸出手。
湯君赫和他握了下手,澄清道:“您誤會了,我不是主刀,主刀是我師父,薛老師。”
“薛遠山嘛,我認識,我十年前的手術就是他做的。老薛這個老東西可不好對付啊。”吳處說著,抬手放到楊煊后背上,“正好上一個案子剛結,今晚要帶著C組的大家出去吃頓好的,楊煊,你們哥倆可是趕上了,一塊去吧,提前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