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紙飛機 第181章

《紙飛機》第181章

  楊煊沒接話,只是說:“姥姥。”

  “哎——”那邊應著。

  “我媽當年,為什麼要結這個婚啊?”楊煊啞聲問,頓了頓又說,“明明知道我爸是那樣的人。”

  “當年誰能知道啊!只看你那個爸一表人才,誰能想到他外面已經談了一個女人啊,”老人嘆了口氣,“結婚好多年才發現這件事,真是作孽……唉,人都沒了,不說這事了。”

  湯小年說的也不全是對的,掛了電話后楊煊想,沒有誰三兒了誰,都是一樣的可憐,誰也不比誰好過一些。

  但他還是有些茫然。他對湯小年的恨來勢洶洶,此刻卻落了空似的無處著力。

  本以為一切的源頭都起于湯小年,他想過很多次要去報復她,后來選了她的致命軟肋,她那個有些孤僻的、成績很好的、又總是對自己有著莫名依賴的兒子,也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湯君赫。

  他繼而又想到,在這場荒唐的事故中,誰都不是無辜的,楊成川不是,兩個女人也不是,他自己更不是,只有湯君赫是。他無辜而可憐,而這種可憐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由他們聯手造成了一部分,在過去的半年里,他又在他身上加劇了這種可憐。

  一個無辜而可憐的人,在自己面前卻總是執著而熾熱的,像一束搖曳的火光。楊煊本以為自己已經將這束火光攥到手心里了,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手心潮濕而黑暗,火光是會被捂熄的。

第七十九章 

  連著幾天,湯君赫都沒有再見到楊煊。他被湯小年送到了學校里,穿上春季校服,又開始了兩點一線的高三生活。

發試卷、做試卷、講試卷……一切都在機械而有序的進行著,白花花的試卷由教室前排傳至后排,嘩啦啦的聲音像極了不斷拍打著海岸的潮汐,而潮汐是不會因誰而停止的。班里的座位重新調整了一遍,他仍跟尹淙坐同桌,但位置朝前移了兩排,身后坐著的人再也不是楊煊了。

  周圍的同學都知道他翹課一周,又從新聞上得知了楊成川遇難的事情,他們小心翼翼地看他,目光里摻雜了探究、好奇以及憐憫,但沒人敢上來和他搭話。連一向話多的尹淙也噤了聲,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刺激到他的情緒。

  湯君赫又變回了以往的冷漠,他的話很少,除了偶爾和尹淙交談兩句,他幾乎不跟任何人說話,除了做題,還是做題。

  楊成川骨灰下葬的那天是周末,陳興將湯小年和湯君赫接到墓園的時候,楊煊已經到了。他們都穿了黑色的連帽衛衣,盡管身高有些差距,但乍一看還是驚人的相似。

  對于這個巧合,湯小年并不高興,她將湯君赫拉到自己身邊,刻意地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楊成川生前的領導和同事來了一批又一批,他們就像接待賓客一樣迎來送往,一聲又一聲地道謝——幾乎全都是楊煊站在前面,和他們握手、道謝,他已經從幾天前的打擊中緩過勁兒了,也許是瘦了一些的緣故,他臉上的輪廓看上去更加鋒利,身上已經有些成年人的影子了。

  湯君赫就站在后面,看著他哥哥寡言卻得體地跟那些大人們打交道。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白色的,他想到他們在斯里蘭卡的那七天,那多像一場夢啊,咸濕的海風,瓦藍的海水,永不停歇的潮汐,還有濃墨重彩的火燒云……以及,他哥哥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他單調的人生前十六年好像陡然間充滿了斑斕的色彩,變得壯闊而生動……難道往后的日子里,又要一個人去過那種黑白色調的、枯燥而乏味的生活嗎?

  送走來客,葬禮就結束了,湯小年拉著湯君赫的胳膊回家,楊煊站在楊成川的墓碑前,盯著那張黑白照片看了一會兒,也轉身低著頭走了。墓園的位置在市郊,不太容易打車,他住的酒店又離這里有些遠,他走得不快,心里盤算著若是打不到車,就走到前面的公交站坐公交回去。

  離公交站還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他突然聽到身后一陣急促追趕的腳步聲,他沒回頭看,徑自朝前走,那腳步聲的主人很快追上來,拉著他的胳膊,氣喘吁吁地看著他:“哥。”

  楊煊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十分鐘前他目睹了湯小年拽著他上車的場景,湯小年的手握得很緊,生怕他又偷偷溜走似的,嘴上還不住地催促著讓他快點。他有些好奇湯君赫是怎麼擺脫湯小年跑過來的,但他什麼都沒問,只是停下來看著他。

  “你要走了嗎?”湯君赫微仰著下頜看著他,眼角有些發紅。

  楊煊知道他問的不是回酒店,而是出國:“嗯,周三。”

  “走了以后就不會再有聯系了嗎?”

  楊煊沉默了片刻,還是說:“嗯。”

  “所以哥,你又要不理我了是嗎?”見楊煊不說話,他有些急了,又開始哀求他了,“可我并沒有不聽話啊,哥,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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