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君赫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并沒有從小一起長大,可他們的確是血緣上的親兄弟。
對著自己的弟弟起了反應?這讓他覺得荒唐極了。如果說那天早上的舉動是出于逗弄,那剛剛的反應完全就是出自本能,身體最原始的本能。
他想起他弟弟剛剛蹲在他身前時,那種無辜而引誘的神情,他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他不是湯小年的乖兒子,理科三班的好學生嗎?
關了燈,那種躁動的情緒還未在少年血氣方剛的身軀中平息下來,楊煊靠著床板稍稍坐起來,草草地用手解決了需求。盡管過程中他有意避免自己想到湯君赫,然而在釋放的一瞬,那種無辜而引誘的神情不受控地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如此赤裸的關于性的暗示。誠然,作為籃球隊的小前鋒兼門面,楊煊在潤城一中備受關注,有數不清的女生對他芳心暗許,以至于他對別人的好意有些麻木。但迄今為止,他接收到的最大膽的示好也僅止于口頭告白而已,而剛剛那樣直白而引誘的舉動出現在湯君赫身上,讓他不由地方寸大亂。
也許荒唐始自那天早上,是他先引誘了他弟弟,盡管當時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此……楊煊靠在床板上,閉著眼睛想。
潤城的初雪來勢洶洶,下足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地面已經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雪,路邊的松樹一片銀裝素裹,風一吹,樹梢上的雪簌簌地朝下落。
楊成川坐在飯桌上說,路上雪這麼厚,騎不了車,今早讓陳叔叔送你們去學校吧。
湯小年一大早就開始翻衣柜,翻出了羽絨服和圍巾,將湯君赫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只黑漆漆的眼睛。
走到電梯里,湯君赫跟在楊煊后面,將臉上的圍巾朝下拉了拉,掖到下巴后面,看著楊煊欲言又止。
楊煊倚著電梯墻壁,按了一層的按鍵。湯君赫朝他靠過去,低低地問:“哥……你是不是又要不理我了?”
楊煊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可是,是你先對我那樣做,我才以為你不反感的……我都沒不理你,”湯君赫一邊說著昨晚打好的腹稿,一邊觀察著楊煊的神情,“所以,你也不能不理我……”
這番說辭令楊煊幾近失笑,他沒料到他弟弟還會這招倒打一耙。“那你別理我了。”楊煊說。
“你是我哥哥,我不能不理你。”湯君赫正經道,見楊煊臉上沒有以往冷漠的痕跡,他又朝楊煊身邊靠了靠,“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楊煊看著他那張被圍巾遮了大半的臉,腦中掠過昨晚出現在這張臉上的無辜而引誘的神情,他瞇了瞇眼睛說:“沒說不理你。”
第五十二章
“小煊穿這麼少啊?”兩人一左一右開門上車,司機陳興從后視鏡里看著楊煊,“今天溫度都零下了,可別凍感冒了。”
楊煊穿了黑色的沖鋒衣,拉鎖拉到最頂端,抵著線條鋒利的下頜。少年人成長的速度飛快,這兩年他不僅身高迅速拔節,臉上的輪廓也逐漸銳利深刻,站在這樣的寒風里,愈發像一把人形利器。他伸手把拉鏈朝下拉了一小段距離,應道:“還好,不算冷。”
相比楊煊,湯君赫則被湯小年包裹成了一個球,車里暖氣開得足,他把纏在脖子上的圍巾一圈一圈地解下來,放到一旁,兩只手抄著兜,扭頭看著車窗外的雪。
車子行至半途,湯君赫將手從羽絨服口袋里抽出來,伸到楊煊衣兜里握住他的手。楊煊正閉眼靠著座椅后背,察覺到這個動作,他睜眼看了一眼湯君赫。
“我的手暖和,”湯君赫出聲解釋道,“哥,我幫你暖暖手。”
楊煊沒說什麼,又閉上了眼。倒是駕駛位的陳興從后視鏡看了一眼,看到正扭頭看著楊煊的湯君赫。
陳興想起那天他跟楊成川在車上那番隨意的閑聊。“君赫和小煊現在關系挺好的吧?”那天他這樣問。
“唉,剃頭挑子一頭熱,看樣子君赫是挺膩著楊煊的,就是楊煊這孩子,跟誰都不親,也不知道像誰,我說不動他,隨他吧。”楊成川當時是這樣說的。
楊煊閉著眼也能感覺到衣兜里那只不安分的手,先是試探著插進來,然后小心翼翼地貼著他的手,見他依舊沒什麼動作,才放心地握住了。
楊煊干燥的、覆著薄繭的左手被他弟弟溫熱而綿軟的右手握著,誠如湯君赫所言,他的手的確在羽絨服里被捂得很暖和,他握住了便不再有什麼得寸進尺的動作,就那麼老老實實地握著,一直握到了校門口。
從車上下來時,正碰到同被司機送來的馮博。
“煊哥!”他一邊喊著一邊費力地踩著雪跟過來,無視了一旁的湯君赫,走到楊煊旁邊問,“煊哥,元旦那天晚上有事麼?”
楊煊將沖鋒衣的拉鏈拉回頂端:“不知道,怎麼了?”
馮博在寒風中縮著脖子說:“想叫你元旦那晚出來啊。”
“出來干什麼?”楊煊抄著兜朝前走,說話時帶出一層薄薄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