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煊等她訓完,說:“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邱莉一臉慍怒地抬頭看著他,期望楊煊說出一句能讓她重拾信心的人話來。
但楊煊顯然不會遂她的意:“我跟省隊沒緣分。”
邱莉:“……”
楊煊無辜地看著她:“什麼時候打架,也不是我說了算啊……”
“行了,大道理我不跟你講了,講過很多遍了,你聽煩了,我也講煩了,”邱莉無奈地擺擺手說,“卷入什麼命案的事情呢,既然你說跟你沒關系,我就無條件相信你,當了你兩年的班主任,你的性格我還是知道的。但是吧,楊煊,”邱莉嘆了口氣,抬頭看著面前高挑的少年說,“你得為你的未來做做打算了,不是為我,也不是為你爸,就單純為了你自己,好吧?”
“嗯,我知道,”楊煊總算服了個軟,說,“謝謝您。”
邱莉松了口氣,說:“行了,回去寫檢討吧,下周一升旗的時候念,”又突然想起什麼,拿手指著他,“發自肺腑的那種啊,反省過去,展望未來,不準念稿,給我背下來。還有,不準讓別人給你寫。”
楊煊說:“嗯,但是……”
“別人非要給你寫是吧?”邱莉瞪著他,“那你也得給我拒絕!”
楊煊說:“哦。”
正值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高二理科三班的學生聽說了楊煊被取消省隊資格的事情,都坐在位置上不住地交頭接耳,小聲地打聽著事情的前因后果。
“聽說是校外打架斗毆?好像學校已經給處分了,下周一升旗的時候公開處刑……”
“啊?他爸不是副市長麼,估計就是做個樣子吧……”
“不過打架斗毆就被取消資格了啊?籃球隊打架斗毆的事情可不少吧。
”
“趕上了這節骨眼了唄……好像跟那誰有關系,我昨天才知道,那誰他媽好像嫁給了楊煊他爸,聽說還是小三什麼的,怪不得馮博他們之前針對他呢……”
兩個竊竊私語的人一邊討論,一邊忍不住扭頭看向后排的湯君赫。沒想到一向只會埋頭做題的湯君赫,此刻正抬頭看向他們,明明面無表情,但被那雙幽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莫名讓人感覺冷森森的。
兩個人同時把頭扭過來,其中一人小聲抱怨道:“靠,什麼眼神,轉頭正好對上,嚇我一跳……”
“也給我嚇一跳,隔這麼遠,他聽到了?”
“誰知道,我總覺得他不正常……哎哎哎,”說話的人用手肘碰碰同桌的胳膊,“楊煊。”
楊煊剛一出現在門口,教室里的竊竊私語聲就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少人抬頭看著他。
湯君赫也抬頭看著他,目光落到他臉上。楊煊沒什麼表情,微低著頭,仿若平常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馮博跟隨著他的腳步扭過頭,等他坐下來,朝四周看了看,貓著腰溜過去,蹲到楊煊課桌旁邊,壓低了聲音問:“煊哥,那事真的假的啊?”
“真的。”楊煊說。
馮博握緊了拳頭,罵了聲:“操!”過了幾秒,又扭頭朝前后門看了看,回過頭看著楊煊問:“出去抽一根?”
楊煊沉默幾秒,說:“走吧。”
剛一到走廊,馮博就問開了:“什麼情況啊,這麼突然,你爸能找人跟省隊挽回一下麼?”
楊煊走在前面:“這事兒怎麼挽回。”
馮博跟上他:“我`操……要不我回去找我爸問問有沒有省隊的關系?”
楊煊哼笑一聲:“先錄取,再取消,再錄取,省隊的面子往哪擱?”
“到底怎麼回事啊……打架斗毆怎麼跟什麼命案扯上關系了,我`操`你知道有人怎麼說麼,說你直接把人打死了。”
走到學校后山,楊煊從兜里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點了一根煙,吐出煙霧,淡淡道:“隨他們說吧。”
馮博也給自己點上一根,抽了起來,跟楊煊一起蹲在教學樓的后墻墻根:“……所以那人到底怎麼死的?”
楊煊抽了幾口煙,彈了彈煙灰,才不疾不徐地說:“那孫子被我揍了一頓,嚇得跑了,跑到十字路口沒看紅綠燈,就被撞死了。”
馮博瞠目結舌,煙都忘了抽,結巴道:“撞、撞死了?”
楊煊說:“嗯。”
馮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嘆道:“真夠點背的……”
“誰啊,我,”楊煊瞥他一眼,“還是那孫子?”
“你倆都挺點背的……”
楊煊說:“我還好。”
“哪好了……都被省隊取消資格了這叫還好?!而且校隊不是也暫時中止你的訓練麼……煊哥,不會校隊也把你開了吧?”
楊煊無視他的激動,語氣平靜道:“那人該死。”
“對了,搞半天我還沒明白你到底為什麼揍他……所以這事跟三兒的兒子又有什麼關系啊?”
“沒什麼關系,”楊煊輕描淡寫道,“順手幫了他一把而已。”
“我靠,所以你是為了幫他,順手把自己前途順沒了?”馮博一言難盡地看著楊煊,那表情,似乎是覺得楊煊吃錯了藥,“煊哥你怎麼了,你醒醒好不好!”
“我也沒說過一定要去省隊吧。”楊煊抽完一支煙,在地上捻滅了煙蒂上的火星,站起來。
“啊?”馮博不解地抬頭看他,“去省隊多好啊,還能保送大學,都不用高考了。你都在校隊打那麼久籃球了……”
楊煊打斷他:“打籃球又不是為了去省隊。
”
馮博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但楊煊看起來卻并不打算繼續往下說了,他只是平視著前方,身上絲毫不見沮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