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平靜下來,他對著微亮的天色想,剛剛的夢應該是個意外,周林對他赤裸裸的欲`望與楊煊帶給他的恐懼都發生在前一晚,它們混合成一個雜亂的夢境,讓他在夢里體會到了那種骯臟的、不可見人的欲`望。
只是個意外,他抓著被子想。他是不會對楊煊產生性`欲的,否則不就和周林一樣了嗎?
他繼而又開始害怕楊煊會將那張照片發給湯小年。當時還他手機的時候太過倉促,忘記將那條短信的痕跡從楊煊的手機上刪除掉了。如果楊煊想要那麼做的話,那簡直輕而易舉。
他想起自己10歲那年,湯小年拉著他,瘋了一般地闖到校長室,質問周林那個禽獸老師都對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
如果當時沒有其他人過來拉住她,她可能真的會掏出臨走前裝在包里的那把水果刀捅死周林——那場景想起來就令他膽寒。
他意識到湯小年真的會為了這件事和周林拼命。湯小年倔起來沒人能勸得住。
可是正如湯小年不能沒有他一樣,他也不能失去湯小年——這跟想方設法地離開她一點都不矛盾。
從那以后,關于周林的事情,湯君赫就再也沒跟湯小年說過,就這樣瞞了6年。
好在只要周林不喝酒,他就不會試圖湊上來貼近自己,大多數時候,他只會跟著他,一副想要靠近而不敢靠近的畏縮模樣——他的小心翼翼并不會讓湯君赫產生一絲好感,那張看似老實無害的臉讓湯君赫一想起來就深惡痛絕。
一上午,湯小年都沒什麼過激反應。
家里有了保姆之后,她更是事事圍著湯君赫轉,每隔一個小時就要敲門進來送水果,順便看看自己兒子用功學習的模樣,還不忘勸他要勞逸結合。
湯君赫被她的關心包裹得密不透風、不勝其煩,簡直想把房門關上,拒絕湯小年的不告而入。
他討厭湯小年的新工作,這讓他們的假期完全重合,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留給他。
中午吃飯,楊煊罕見地出現在飯桌上。這還是湯小年和湯君赫搬過來之后的第一次。
湯小年表現得極盡熱情——她不止一次跟湯君赫說過,自己年輕的時候曾在大街上被星探發現,要選她去演電影、做演員,只是當時她懷著孕,拒絕了那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若是真的去演了電影,可能會是一個好演員。湯君赫聽著湯小年假模假式的關心,忍不住冒出這種想法。
“小煊喝不喝湯?”湯小年把盛著湯的小碗放到湯君赫面前,看著楊煊問——她知道楊煊不會理自己,她也不想真的去給楊煊盛一碗湯。
“不用給他盛,”楊成川對楊煊向來不滿意,沒好臉色地說,“一點禮貌也沒有。”
湯小年伸手把落在臉頰處的頭發別到耳后,貌似隨意地和楊成川聊天:“我前幾天看君赫的試卷,一中的題目好像確實要比三中難一點。”
“看成績倒沒看出來,”楊成川提起湯君赫的成績,臉色緩和下來,“君赫上次數學試卷考了滿分,班里唯一一個,班主任還特地發了短信告訴我。”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是唯一的滿分,”湯小年面不改色地撒謊,事實上她早在第一時間就把這些事情問得一清二楚,她話鋒一轉,關心起楊煊來,“小煊考得也不錯吧?”
楊成川冷哼一聲:“他啊,交了白卷,一題也不會做,多大的能耐。”
湯君赫悶頭吃著飯,對一切交談聲充耳不聞,自打搬到這里之后,他就很少在飯桌上說話,除非被直接問到不得不說。
他始終垂著眼睛,害怕和楊煊的眼神產生不經意的交匯。因為昨晚的那場夢,再面對楊煊的時候,相比恐懼,他內心更多的是一種心虛。
楊煊沒什麼反應,只是用兩根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敲了兩下,然后把手機拿在手里。
他會給湯小年看那張照片嗎?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湯君赫的心臟又被提了起來。
湯小年見過周林,她不會誤以為他們在談戀愛——但她可能會當場站起來,到廚房抄起菜刀,沖出去把周林砍了。
不過,楊成川會攔住她的。湯君赫繼而想到這一點,心臟稍稍落了下來。湯小年現在不需要自己動手了,她只需要跟自己的副市長丈夫說幾句話,就能把周林的事情解決掉。
這樣也好,湯君赫想,如果楊煊真的這麼做,那就是主動把屬于他的特權讓出來了,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然而楊煊似乎只是拿起手機回了個消息,然后又把手機放回了桌面。似乎拿手機這個動作只是為了顯示自己的不耐煩。
吃過午飯,楊成川回了書房,湯君赫和湯小年則回到各自的房間睡午覺。
一躺到床上,湯君赫又想起了昨晚的那個夢——他的內褲還藏在抽屜里沒洗。他趕緊拿出來,趁著客廳沒人,輕手輕腳地走到衛生間,然后從里面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