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感,周林猛地酒醒了,他捂著疼痛的部位愣了幾秒,然后像是突然變了個人,驚慌失措地追上來,試圖乞求湯君赫的原諒:“小赫,我,我晚上喝多了,我沒想到剛剛我會做那些事情,對不起小赫,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今天周五,我好不容易請了半天假,我……”
街上零星的路人好奇地朝他們看過來,看著這個絕頂漂亮的少年和他身后跟著的那個看似老實無害的人,那人卑躬屈膝的模樣像極了一條喪家犬。
“離我遠點,”湯君赫站住了,瞪著他警告,“你再跟著我,下次我真的會拿把刀捅死你,再捅死我自己。”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以至于周林有些被他嚇住了,怔怔地停在原地,看著湯君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跑著過了馬路。
***
“你看到了嗎,剛剛他們好像是牽著手的。”轉到那條小巷上,應茴小聲地開了口。
楊煊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說:“沒注意。”
“你說,他們不會像李斯嘉和張春瀾那樣吧?”應茴猶豫著繼續說,“就是音樂班的那兩個男生……你知道他們的事吧?”
楊煊有些莫名的心煩,明明以前就算對應茴沒什麼其他特別的感覺,但也不至于有心煩的感覺。
“那不是馮博他們麼?”楊煊朝不遠處抬了抬下巴,“快跟上去吧,陳皓離你家近,正好可以一起打車。”
“啊……”應茴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甘愿,“可是我不想跟陳皓一起打車,他有點煩。”
“去吧。”楊煊竭力壓著心里的煩躁說。剛剛那句話好像耗盡了他的耐心,以至于他不想多說一個字。
“那你呢?”應茴抬頭看著他。
“我跟你們不順路。”楊煊說。
“好吧。”應茴低下頭,抿了抿嘴唇,朝前面幾個人跑過去。
應茴走后,楊煊后背倚著墻,點了支煙抽起來,然后又從衣兜里摸出手機,打開了剛剛拍的那張照片,他的食指和中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把照片上的那兩個人放大。
真在談戀愛?像音樂班的李斯嘉和張春瀾那樣的關系?他微微皺著眉想。
他把煙咬住,食指又在照片上劃了一下,因為光線不佳,這張照片拍得并不很清晰,但隱約能看清那兩只手并不是握在一起的,是一個人的手握著另一個人的手腕。
這兩個人站著的姿勢,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且不說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真的在這十年里長成了一個同性戀——就算真的是這樣,總不至于眼光這麼差吧?
楊煊把屏幕關掉,裝回衣兜里,長長地吐出一口煙,然后從墻上直起身,原路返回。
去看看吧,楊煊低頭抽著煙想,再多管一次閑事。
一拐過去,他就意識到剛剛那個地方已經沒人了。
已經走了?
楊煊走過去,朝四周看了看——沒人,相比剛剛的那條小巷子,酒吧前面的那條街燈火通明,如果是從那條路走過去的話,想來不會出什麼事。
剛剛離得不遠,也沒聽到這邊發出什麼劇烈的爭執聲——如果有危險的話,起碼會弄出一點聲響吧?
楊煊站在剛剛那兩個人站的位置,把一支煙抽完,煙蒂丟到垃圾桶,然后順著酒吧前面那條街,步行回了家。
“怎麼才回來?”湯小年幫湯君赫把書包從肩膀上拿下來。
他不跟楊成川打招呼,楊成川這個市政府三把手自然不會次次拉下臉跟他套近乎——就算是自己的小兒子,也沒必要把姿態放得這樣低。所以在這個家里,湯君赫跟楊成川有時候就像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湯小年正要幫他脫校服外套,湯君赫攔住了她的動作:“我自己回房脫。”
“在哪脫不一樣。”湯小年跟著他進了房間,幫他把書包放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晚上跟同學出去玩了?”
湯君赫揪著自己的校服袖口說:“嗯。”
他想湯小年大概又要嘮叨那些讓他早點回家的話了,已經做好了無視的準備,沒想到湯小年卻說:“剛到新環境,多跟同學接觸接觸挺好,晚上吃飽了沒?吃的什麼?”
湯君赫說:“都是西餐,牛排,薯條,沙拉。”
“吃那些能吃飽?要不再給你下點面條吃?”
“吃得很飽了。”
湯小年走到他旁邊,彎腰對著他的耳朵低聲問:“楊煊也去了?”
湯君赫抬頭看她一眼,說:“嗯。”
“他今晚不回來了?”湯小年繼續壓低聲音,怕客廳里的楊成川聽到。
湯君赫說:“不知道。”
“不回來才好。”湯小年說完,揉了揉湯君赫的頭發,“快點換睡衣,校服脫下來明天給你洗。”
“知道了。”
湯小年走出去后,湯君赫悄悄走到門邊,把門上了鎖,然后坐回床上脫下校服。
他的校服下面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在那截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胳膊上,手腕處的淤青顯得尤為扎眼。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他掀起校服袖口對著昏黃的路燈仔細看了看——果然被捏青了。
湯君赫打小細皮嫩肉,在湯小年的嬌慣下從沒吃過苦,平日里磕磕碰碰都會在皮膚上留下印記,更別提周林剛剛用那麼大的手勁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