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尹淙從對面走過來,隔著桌子把手機推過來。
手機滑到桌子中間停住了,湯君赫伸長了胳膊把手機拿過來。跟楊成川昨天送給他的手機是一個款式,只是顏色是黑色的。
湯君赫握著手機,打開了短信功能,給湯小年發了一條短信。剛把短信發出去,耳邊的音樂就停了下來,隨即響起了應茴的聲音——她在臺上叫楊煊的名字。
他抬頭朝前面的矮臺上看,應茴站了起來,看上去有些緊張,但仍然不失那種嬌俏的姿態,她握著話筒說:“楊煊,煊哥,今天我過生日,你就賞臉唱首歌給我聽唄。”
他下意識地朝楊煊看過去,看到楊煊像是笑了笑,有些無奈似的說了句話,從口型上看,大概是“又來了”。
湯君赫看到他站起身,扯了扯后腰的衣服,朝這邊走過來。應茴也從臺上下來,手上拿著歌單,他們正好停在長桌的左側——湯君赫的旁邊。
“唱什麼?讓宋哥給你彈,”應茴拿著歌單給他看,語氣里掩不住的興奮,“你看歌單有沒有想唱的,或者你隨便報一首,看宋哥會不會彈。”
湯君赫意識到自己還握著楊煊的手機——他發了短信,是時候把手機還給他了。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碰楊煊的胳膊。
“嗯?”楊煊在看歌單,并沒回頭,只是發出了一個帶著疑問語氣的單音節。
尹淙在旁邊幫他說:“楊煊,你的手機。”
楊煊依舊沒回頭,只是把手伸到后面,想要摸索著接過手機。
應茴還在十足耐心地建議:“林憶蓮的《紙飛機》也好聽,要不唱這個?我還沒聽過男聲版的呢。
”
然后楊煊就摸到了湯君赫的手,微涼的,有些滑膩的手背。
湯君赫握著手機的左手條件反射般地往回一縮。
“不好意思啊。”楊煊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尹淙的手,回過頭道歉,然后看到了捏著自己手機的湯君赫,隨即一愣。
湯君赫縮回去的那只手把手機往桌子的邊沿推過去,小聲說:“謝謝。”
“行嗎?”應茴在一旁問他。
楊煊回過神,拿過手機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說:“不唱這個。”
第十二章
楊煊說完這句,就撇下應茴徑自走上了臺,俯身和那個長發的吉他手說了什麼。那人點了點頭,隨即站起來,把手里的吉他遞給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走到臺下角落的一個椅子上坐下。
馮博吹了一聲尾音上揚的口哨,把兩只手攏在嘴邊朝臺上喊:“煊哥,一定唱那首啊!”
楊煊不置一詞,伸手把面前話筒的高度調高了一些,然后彈了一小段試音曲。
“煊哥,不唱不是人!”有人高喊。
楊煊低頭開始彈奏吉他,他的手指劃過琴弦, 一小段行云流水的前奏就順著指尖流瀉出來。前奏有些長,楊煊遲遲不開口,不知情的人紛紛好奇地交頭接耳:“要唱什麼啊?”
湯君赫注意到正在撥弄琴弦的那幾根修長的手指——也是經年累月拍打籃球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手背上時,讓他感覺到指腹上略微粗糙的繭。他忍不住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手背,那只手剛剛觸碰過的地方。
應茴站在他旁邊,倚著桌子,他看到她的指甲一下又一下掐著桌子的邊沿,那是在緊張狀態下的下意識動作。
“怎麼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
楊煊開口了,僅僅唱了一句,就引起了臺下一片沸騰的起哄聲。
他唱了鄭鈞的《灰姑娘》,一首尤其適合表白的情歌,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可以讀作《茴姑娘》,湯君赫很快聯想到楊煊唱這首歌的深意。
他看到那雙掐著桌子的手抬起來,覆住了那張明媚的臉,聽到應茴低聲但又難掩激動的聲音:“天吶,真唱這個,要死了……”
手背上的那片皮膚被湯君赫揉得發了紅,隱隱作痛,然后開始發燙,但他還是不停地揉搓著,甚至用右手短短的指甲在左手的手背上用力撓了幾下,像是要把幾分鐘前的那種觸感揉搓掉。
不止是應茴,臺下的少男少女們平日里無處宣泄的荷爾蒙此時此刻全都被點燃了,沖天的尖叫聲險些掀翻屋頂,反倒是臺上的楊煊一直低著頭,專注地唱歌和彈吉他,對臺下的騷動仿若充耳不聞。
他的眉骨生得尤為精致,兩道整整齊齊的濃眉和那雙微陷的眼睛因為間距狹窄,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人時,會給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狠戾感,但此刻他低垂著眉眼,年輕而鋒利的面部輪廓被幽藍的燈光加上了一層柔軟的濾鏡,明明面無表情,倒顯得深情款款似的。
也許楊成川當年就是靠著這種手段,追到了心甘情愿地追隨著他的兩個女人,湯君赫不無惡意地冒出這種想法。
他想起楊成川戴著銀邊眼鏡的模樣,不得不說,他們真是一對天生父子。
他有些想走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吵得人頭暈的場合,那些不斷尖叫、鼓掌、吹口哨的人真是絕頂無聊,以為自己在追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