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煊看他一眼,不冷不熱道:“我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啊?”
“知道才去啊,”馮博興致勃勃,“咱們一塊去,氣死三兒,順便看看三兒的兒子長什麼樣,聽說他給調到咱們班了?”
“有什麼好看的,看著鬧心,不去。”
“真是奇怪,那是你家啊,”馮博火上澆油道,“怎麼現在這局面,倒像是你被趕出來了。”
“什麼啊?怎麼了?”應茴好奇地問馮博。
“煊哥他爸把三兒娶回來了,三兒還帶了個小拖油瓶,兩個人齊心協力,”馮博用兩只手在胸前比了個推的手勢,“就把煊哥給排擠出家門了。”
“別胡說八道。”楊煊用眼神警告他。
馮博噤了聲,對著應茴聳了聳肩。
“走,咱們給煊哥撐場子去,”陳皓一揮胳膊,“對壞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走走走,我去過楊煊家里,我知道在哪兒。”
幾個人都吵著要去,楊煊便沒說什麼,隨他們走了。
前幾天突然降溫,剛下過雪,這幾天又放了晴,未化的雪堆在路邊,看上去臟得有些惡心。
幾個人上了樓,走到楊煊的家門口,自動讓到一邊,等楊煊過來開門。楊煊走上前,掏出鑰匙,微微彎腰,低頭開了鎖。
一開門,室內的暖氣撲面而來。幾個人很有默契地沒出聲。
客廳沒人,靜悄悄的,除了楊煊那屋,還有一個屋子緊鎖著門。
馮博和陳皓探頭探腦地觀察了其他幾間屋子,回頭低聲對楊煊說:“這幾個屋好像沒人啊?”
楊煊已經坐到沙發上,音量如常地說:“不知道,杯子在桌上,誰想喝水自己倒。”
“哎,這間是誰啊?”馮博指了指那間緊閉的房門。
楊煊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還能是誰?”
“哦——我知道了,”馮博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小拖油瓶。”
“抄你的作業吧。”楊煊說。
外面天氣冷,幾個人穿得也多,一進屋,帽子外套便扔了一地。
“這是數理化生,借的薛學霸的,”馮博把一沓試卷放到桌子上,“英語就靠你了啊應茴。”
“知道,我帶了。”應茴拿起放在一邊的書包,拉開拉鏈,低頭從里面拿出自己的試卷,“別都抄一樣的啊,回頭老師又要問。”
“姐姐,”陳皓回頭和她笑,“我們這種作案老手,還用你叮囑?”
幾個人吵吵嚷嚷地開始埋頭抄作業。
楊煊從茶幾上拿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楊煊,你不抄啊?”地暖開得足,應茴便坐在離楊煊不遠的地面上,抬頭問他。
“嗯,不抄。”楊煊看著屏幕,摁著遙控器換臺。
“老師要查的。”應茴又說。
CCTV6正在播《大話西游》,楊煊停下換臺,把遙控器放到一邊,又“嗯”了一聲。
“抄作業不酷,煊哥從不抄作業。”馮博一邊埋頭奮筆疾書,一邊不忘拆他的臺。
“我幫你寫。”應茴自告奮勇,拿過楊煊的試卷,開始對著自己的試卷填答案。
湯君赫已經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外面那些人進來的時候,他正在那間緊閉著房門的屋子里睡午覺。大概是從“小拖油瓶”醒過來的吧,馮博是站在他門口說的,他聽得清清楚楚。
湯君赫煩躁地拉過被子,把頭悶進去,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外面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從明天起就是他的同學了?那看來上學也不會是什麼愉快的經歷,湯君赫嘆了口氣。
偏偏睡醒之后,他還有點想去衛生間,可是又不想出去面對客廳的那些人。
看來他們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湯君赫輾轉反側地煩躁了一通,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下床,穿拖鞋,走到門邊。
然后又走了回來。
——還是換掉睡衣吧。湯君赫想。
他身上穿著湯小年給他買的小熊貓睡衣,胸口毛茸茸的一只熊貓頭,看上去也太沒氣勢了。
不利于接下來的目光對峙,以及視線交鋒。湯君赫這麼想著,揪著領口,把睡衣從頭上薅了下來。
他裸著上身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咖色的毛衣,穿好了,又走到門邊。做了個深呼吸,然后一把拉開門。
客廳的吵鬧聲瞬間靜止了,幾個人全都回頭看他,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除了坐在最靠邊的單人沙發里的那個人,楊煊。
楊煊是最后一個看向他的,當他把頭緩緩地轉過來的時候,他的視線還在電視屏幕上停留了一會兒,難舍難分似的。
湯君赫聽出電視上正在放《大話西游》,因為吵鬧聲靜止的時候,紫霞仙子正在說那句經典臺詞——“我那麼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他和楊煊對視了兩秒,或許更長一些,誰也說不準。
然后楊煊又把視線移回了屏幕上。
畢竟那段真的很經典,紫霞仙子也比他這個小拖油瓶好看多了。湯君赫這麼想著,也收回了目光。
他彎腰把腳下的一件衣服丟開,然后視若無睹地走到衛生間,關上了門。
門一合上,客廳里除了楊煊之外的幾個人面面相覷。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陳皓,他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大聲說:“可惜了,楊煊,怎麼來的不是個妹妹啊。
”
楊煊漫不經心地回了句:“是妹妹你要干嘛?”
本來是個正經的問句,卻被陳皓曲不正經地曲解成了別的意思,他說:“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