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猛朝后踉蹌了一下,嘴角朝下一癟就要哭出來:“我不信。”
“愛信不信,反正我不是你爸,”阿彭轉身要走,伸出手指警告小猛,“別跟上來,否則我揍你啊。”他說著朝小猛揮了一下拳頭。
小猛見過阿彭打拳擊的樣子,豁出去不要命似的,很兇,他不敢追上來,站在原地張著嘴哇哇地哭起來。
阿彭往前走了幾百米,直到聽不到小猛的哭聲了,他腳步停住,抬手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崩潰地一仰頭,又折返回去。
小猛蹲在醫院門口嗚嗚地哭,阿彭停下來,沖著他兇巴巴地喊:“你傻啊,我剛剛騙你的你看不出來?”
“那你還是我爸爸嗎?”小猛哭著問。
“我是你老子。”周圍有人看過來,阿彭不耐煩地朝小猛招手,“趕緊過來吧,丟人。”
小猛抽抽搭搭地跟在阿彭后面,跟不上他也不敢出聲,阿彭去商店買煙,他就坐在路邊自己抹眼淚。
阿彭做完親子鑒定,兜里剩十塊錢,買不起11塊的南京,只能買得起9塊的雙喜,還剩一塊錢,他給小猛買了一支冰淇淋。
一大一小坐在街邊,阿彭一口一口地抽煙,小猛一口一口地吃冰淇淋。
“你真是我爸爸嗎?”小猛嘴唇上沾了一圈奶油,口齒不清地問,“那張紙上不是說你不是我爸爸嗎?”
阿彭摸出皺巴巴的紙團,在膝蓋上攤平,一個字一個字地指著念:“已確認父子關系,”他叼著煙,把那張紙塞給小猛,“不信算了啊。”
“我信,”小猛攥著紙團,臉上還掛著眼淚,嘿嘿地笑,“你就是我爸爸。”
一下午全在磨這場戲,中間Cut了好幾次,一開始小猛不入戲,拍了幾次才哭出來。
曹燁坐在監視器后面,看見杜追走上前,給小猛講戲,梁思喆也蹲下來,配合杜追一起給小猛講戲。
幾遍下來效果越來越好,中間小猛哇哇大哭,哭得停不下來,于是拍攝進度又沒辦法往下進行,等到小猛緩過來一些,達到了杜追要的狀態,才繼續往下拍。
這場戲結束,梁思喆從道具組那拿了一支冰淇淋,走過來遞給曹燁,又跟杜追聊剛剛拍的片段。
曹燁接了,沒吃,總覺得周圍人看過來的眼神都挺有內容。
杜追也看了一眼那冰淇淋,收回眼神時,似乎還捎帶著看了看曹燁一下午沒坐的那張凳子。
曹燁:“……”
“思喆你坐這里,”杜追站起來給梁思喆騰位置,“拍一下午挺累吧?”
“沒事兒,你坐,”梁思喆拿過曹燁旁邊那張凳子,坐下來說,“我坐這里就成。”
說完面不改色地坐下來,跟杜追接著聊晚上要拍的戲份。
……心機,曹燁心道,梁思喆絕對是故意的。
晚上下了夜戲,梁思喆讓宋清言先跟車回去,然后和曹燁一起溜達著回了酒店。
拍攝地距離酒店不過兩公里,十月份空氣涼爽,一路吹著風聊天,感覺挺愜意。
“下午你站在那兒,”梁思喆問,“看著小猛發什麼呆?”
“有麼?”
“有,杜追給小猛講戲的時候,我看你你都沒發現。”
“哦。”曹燁說。下午他確實盯著小猛來著,因為杜追給小猛講戲那畫面,讓他想起了小時候他待在劇組,曹修遠給他講戲的那段記憶。
“我小時候當過童星,你不知道吧?”曹燁笑了笑。
“這我還真不知道,”梁思喆很感興趣地問,“什麼時候?”
“六歲,曹修遠那會兒還不太出名,拍了一部片子叫《雌伏》,我在里面演那個被殺頭的質子。”
“那小質子是你演的?”梁思喆回憶《雌伏》的情節,“我都記不清臉了,只記得一出場就哭。”
“太慘了我那會兒,我小時候不喜歡哭,他們就想盡辦法讓我哭,曹修遠可能覺得對不起我,拍完戲就讓寅叔給我買冰淇淋。那會兒他就不太哄我,總是寅叔抱著我哄,偏偏我還覺得他坐在監視器后面特威風,特崇拜他,你說我小時候是不是斯德哥爾摩啊?回去我媽問我這段拍戲的經歷怎麼樣,我居然發自內心地把他夸了一通,過了好多年我才知道,當時劇組要找小質子的演員,因為總是要小演員哭,所以沒人肯把自己的孩子抱過去,曹修遠最后就把我抱過去了。”
梁思喆嘆口氣:“你爸這人吧,說他不近人情,可他對戲里的所有情緒又抓得很準,我倒是跟他接觸得狠多,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不過曹燁,我總覺得,他對你,應該不像你想象得那麼冷淡。”
“不聊他了。”曹燁擺擺手。
“好,不聊,”梁思喆抬起胳膊,繞過曹燁的后背,身體的一半重量壓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午,累,撐著我點兒。”
曹燁下意識回頭看:“不怕被拍啊?”
“別回頭,”梁思喆抬手按著他的臉側:“你這一回頭,顯得鬼鬼祟祟,說不定明天就上頭條了。”
“你倒是很有經驗,梁思喆,你有沒有沒被媒體曝光過的戀情?”
“你打聽你男友的情史啊……我想想啊,一半曝光,一半沒被曝光,媒體曝光的那些,有四分之三都是假的。
這是一道數學題,你慢慢算吧。”
“這麼多沒被曝光?你可以啊……那,”曹燁問出了自己心中那個多年的未解之謎,“你到底有沒有跟林幻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