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下面真讓你覺得那麼難以接受,那我以后不逼你了,你說實話,是不是真的感覺不好?”
被梁思喆這樣看著,再加上這樣溫聲的語調,曹燁一身炸起來的刺全被一一捋順了,清了清嗓子,有些別扭道:“倒也沒不好……”見梁思喆還盯著自己,更別扭地加了一句:“其實也挺……”話說一半,見梁思喆眼睛里浮上一絲笑意,他立時反應過來,“哎你是不是又炸我呢?”
梁思喆笑著替他接上:“也挺什麼,也挺爽的是不是?”
“……不是。”
“來我幫你清理一下。”
“不用!哎你別動我,你離我遠點……你走開!”
“你看著點別滑倒了,曹燁你站過來點兒,我跟你說句話。”
“什麼話?”
“我是想說,下次你也可以……”刻意壓低的嗓音隱沒在水聲里,只有貼近耳語的雙方才聽得清楚。
“真的?你說的啊!”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
兩個人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酒店服務生敲門說打掃衛生,曹燁睡意朦朧地睜眼,沖門外說了聲“下午再打掃”,躺回枕頭上,見梁思喆也剛睜眼,正撐著床坐起來。
這倒挺稀奇,他還沒見梁思喆睡過懶覺,茵四那三個月,每天他一睡醒,就看見梁思喆已經從樓下買了早點回來。
他胳膊肘撐著床,側著欠起身摸過手機想看一眼時間,梁思喆也傾過身,下頜抵著他的肩膀:“幾點了?”
屏幕亮起來,跳出了昨晚還沒來得及看的搜索結果——“男人和男人應該怎麼做”。
曹燁一瞬間清醒過來,趕緊滑動屏幕調回主界面,自以為手速夠快,可以當作無事發生:“快十點了,你上午不去練拳擊?”
梁思喆在他肩上低低地笑:“剛那是什麼啊曹燁,你昨晚什麼時候去找的教程?”
曹燁:“……”
“找了教程還不知道怎麼做?”
“我都沒顧上看好不好……”
梁思喆起身去衛生間洗漱,曹燁趴在床上發怔。
知道早晚會發生,但沒想到會發生得這麼快,也沒想到會接受得這麼容易。
以為自己會很抗拒來著,但事實上跟梁思喆身體交疊的時候,他只覺得是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至于曹修遠和鄭寅那一幕,早就被他拋擲腦后,一點也沒記起來。
不知道曹修遠得知他跟梁思喆在一起,會是什麼反應,曹燁忍不住猜測,一個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最得意的演員,一個是向來不關心甚至恨不得從未生下來的兒子,還真挺戲劇的。
下午排了梁思喆的戲,曹燁和他一起去了劇組。
這場戲是阿彭拿著上一場打拳擊贏來的錢,拖著小猛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出來,小猛并不是阿彭的兒子。
這場戲要拍外景,周圍做了封場處理,幾十個群演各就其位,梁思喆化好了妝,正跟小猛走位和對戲。
工作人員給曹燁搬來了凳子,曹燁看了一眼,沒坐——硬邦邦的木凳子,看著就難受。
制片人忙完了現場的工作,過來招呼曹燁:“坐啊曹總,別客氣。”
“我不累,”曹燁謙讓道,“您坐。”
他說什麼也不坐,站在杜追后面,看著監視器畫面上的梁思喆。
杜追是新導演,跟業內的資深制片人搭配合作,這是洛蒙的一貫做法,曹燁覺得劇組的制片人最好資歷深厚,長袖善舞,能搞定劇組的一切問題,能拿得住導演,也能讓導演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可以專注導戲工作。
他自知是受了曹修遠和鄭寅的合作模式的影響,但這一點想法卻從沒改變過,因為新人導演搭配自身制片人的模式確實不錯,這讓洛蒙在扶植新導演的項目上從未失手過。
副導演繞著拍攝場地,又逐次叮囑了一遍群演,然后跟坐在監視器后的杜追比了個“OK”的手勢,小跑到鏡頭之外。
“A!”杜追對著喇叭高喊。
街上的群演開始走動,梁思喆從醫院門口出來。他臉上做了受傷的妝效,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顴骨上貼了一片創可貼。
醫生剛跟阿彭說過,小猛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但血檢結果有問題,小猛可能患有淋巴白血病。
阿彭知道了小猛被遺棄的原因,糟心得很,他把血檢結果揉成團揣進褲兜里,大步走出了醫院。
小猛跟在他后面,兩條小短腿動得飛快,小跑著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喊:“爸爸,爸爸,你等等我……”
“誰是你爸爸啊?”阿彭皺著眉回身看他,“別瞎喊。”
“我媽媽說的。”小猛理直氣壯地沖他喊。
阿彭兇道:“那你去把她叫過來。”
“她去給我買冰淇淋了。”小猛跑過來抱住他的腿,抬頭看著他,“爸爸,醫生說你生什麼病了?嚴重不嚴重?”
“你傻啊?她要真買冰淇淋早回來了,”阿彭把兜里的紙團掏出來,粗暴地展平,指著上面的字給小猛看:“念。”
“我,我不識字。”小猛不太好意思地說。
阿彭氣不打一處來,他窮得叮當響,自己都養活不起,沒錢再養一個拖油瓶,他指著鑒定書上鮮紅的印章,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小猛聽:“確認無血緣關系。
”又拎著小猛頸后的衣領把他丟開:“懂嗎?就是說我不是你爸,你媽騙你的,她不要你了,你趕緊去找她吧啊,別纏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