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臺監視情況的許云初見場內氣氛緊張,通過耳返催主持人叫下一個記者,那小個子記者起初堅持自己還沒問完,不肯坐下,但另一個記者已經開始提問,他只好作罷。
之后站起來的記者也試圖去挖梁思喆的過去:“你之前的學校有人爆料,說你曾經是學校樂團的小提琴首席,那為什麼拍《十三天》的時候還要使用手替?”
他想引出梁思喆的過去,因為所有人都對梁思喆成名前的生活充滿興趣,只要“車禍”兩個字從梁思喆口中說出來,他們提前準備好的頭條標題將會立刻派上用場。
但梁思喆偏不遂他們的意,他拒絕揭開自己的傷疤,只用簡短地三個字打發了這個問題:“我愿意。”
發布會的氣氛降至冰點,在場所有記者都看出梁思喆的不配合,有一部分人開始小聲抱怨,來之前他們已經寫好了大致稿件,皆是此前網絡上或真或假的爆料,就等梁思喆一開口,他們就能點擊發布搶占熱點。
可現在梁思喆維持著防御的姿態,避開一切敏感問題,拒談自己的過去,那這場發布會還有什麼爆點?
另一個記者站起來提問:“據說《十三天》拍攝之前,你跟曹修遠導演的獨子競爭過小滿的角色,最后你是怎麼拿到這角色的?”
“協議上寫了,不談跟曹導家人有關的事情。”梁思喆說。
“那轉回你身上,你最后拿到角色,是否跟最近你和曹導的傳聞有關?”
“我說傳聞是假的你信麼?”來發布會之前梁思喆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采訪進行了一大半,他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連繞彎子應付媒體都覺得煩躁,索性按照自己的性子,一一懟了回去。
場下的記者察覺到他這種態度,
這時他看見有人躬身小跑到鄭寅旁邊,湊到他耳邊說了句什麼,鄭寅坐在第二排,梁思喆看到他臉色像是變了變,他也跟著心一沉,又出什麼問題了?是曹燁還是曹老師出了問題?
鄭寅跟那人匆忙說了一句什麼,然后站起身來看向后排,像是在找什麼人。
那人很快又一路小跑到臺上,原本鄭寅是讓他跟主持人說暫停發布會,但經過舞臺中央的梁思喆時,梁思喆抬手拽住了那人的胳膊:“怎麼了?”
“有人要把曹導兒子的視頻發出去,”那人語速很快,音量很低地說,“好像已經發了,但視頻文件太大還沒上傳好,寅哥的意思是先暫停發布會……”
他話沒說完,梁思喆臉色一變,從高腳凳站起身。
見梁思喆面沉如水地站起來,臺下的記者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梁思喆看見鄭寅朝之前那個提問的小個子男人走過去,那小個子也站了起來,兩人似乎正在交涉。
“你們來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那小個子忽然抬高了聲音,“什麼有問必答,一個小時都過去了什麼也沒答,就這種內容讓我們怎麼做頭條?”
“對啊,”有人附和道,“跟說好的根本不一樣啊!”
“不能這麼糊弄我們吧?”
“提前寫好的內容都不能用,全都在避重就輕,什麼也沒答。”
“根本就做不了頭條啊。”
事實上他們的抱怨不無道理,梁思喆避重就輕地應付所有問題,這是他一貫接受采訪時的風格,繞過記者用問題設下的陷阱,轉而用自己的方式輕松帶過去。
他不喜歡制造熱點,也不愿意成為所謂的頭條,銀幕之外,他只認真對待那些跟電影有關的采訪,而那些關于他私生活的問題,他向來知道如何轉移話題。
可在場的記者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梁思喆太聰明,太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以至于所有能夠成為爆點的問題,都被他用自己的方式一一化解。
梁思喆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半蹲下來,從一米多高的臺子上跳了下來。
抱怨聲頓時弱了下來,所有人都回頭看著走到臺下的梁思喆,看著他直直地走向那個小個子記者。他一身戾氣,坐在臺上時被柔和的光霧過濾,讓人只能看出他眉眼間冷淡的神色,但現在他下了臺,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來者不善,自覺地噤聲給他讓路。
他們看著這個剛過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忽然意識到他并不是被囚禁在舞臺的光圈里,被豢養的籠中雀,只是被暫時困在其中,伺機而動的食生肉的野獸。
梁思喆走過去,停到那小個子面前,掃了一眼他面前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正在上傳視頻的界面。鄭寅似乎試過點擊取消上傳,但沒用,視頻還在上傳,只是跳出了輸入密碼的彈窗。
梁思喆比那小個子高了一個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冷淡地說:“取消上傳。”
“大明星親自下場啊,”那人不懷好意地抬頭回視他,“你跟曹修遠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至于這麼保護他家人?”
進度條顯示上傳了70%,數字還在一格一格地往上漲,速度不快但很穩,不出一分鐘,這條視頻就會被公之于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