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曹修遠的所有陰暗面都沖著他來,讓他幾年間一直籠罩在他帶來的陰影里面,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繞過這陰暗的一面,去另一面看看曹修遠是怎麼發光的了。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出“許云初”的名字。
“你經紀人給我打來了電話。”曹燁轉頭看向梁思喆,“要不要接?”
“接吧,”梁思喆開著車說,“你按免提。”
電話接通,許云初的聲音擴散在車內:“曹總,你跟思喆在一起是不是?”
“怎麼了?”曹燁沒直說,“是關于澄清緋聞的事情?”
“緋聞這事兒我都應付了好多年,沒必要找他,是關于狗的事情,急事,你讓他接電話。”
“我在,什麼事云初?”梁思喆問。
“小小白怎麼了?”曹燁同時開口。
“它今天早上忽然一直吐,吐干凈了就口吐白沫,現在被送到了醫院,醫生也不敢給準話,”許云初聲音焦急,“思喆你要不要來看看?”
“你把地址給我,”梁思喆臉色一變,蹙眉道,“我這就過去。”
第87章
一路上誰也沒跟誰閑聊,梁思喆把車開得很快。
經過擁堵路段的時候,梁思喆側過臉,問曹燁有沒有帶煙。曹燁這次沒攔著他抽煙,遞了一支煙給他,幫他點了火,然后自己也點了一支抽起來。
明明跟小小白只見過幾次,但現在聽說它情況不太好,曹燁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墜著一般地往下沉。
車廂里氣壓很低,有幾次曹燁忍不住轉頭朝梁思喆看過去,都能看到他微皺著眉,煩悶全寫在蹙起來的眉眼間。
自打重新聯系之后,梁思喆看上去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情緒藏得很深,讓人很難猜透他的心思,就算昨晚提到十年前自己父母的祭日時,也是很平靜的語氣和表情,但現在他罕見地看上去有些焦躁。
“綠燈了。”曹燁提醒道。
梁思喆回過神,“嗯”了一聲,踩下油門,將車駛過十字路口。
曹燁看出他情緒不對:“要不要我來開?”
“沒事,快到了。”梁思喆說著,打著方向盤駛入另一個車道,超了前面一輛車。
車子停至寵物醫院,梁思喆從后排拿了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他把棒球帽扣在頭上,推門下車,一邊走一邊戴口罩。
他步子邁得很急,曹燁快步跟上去,隨他一起去獨立住院病房。
許云初坐在病床旁邊,正低頭用手機處理工作,見他們過來,起身說了小小白的情況:“它好幾天都吃了就吐,我怕耽誤你進組的情緒,一直沒跟你說,這幾天每天帶它過來打點滴。但今天實在不行了,突然變得很嚴重,而且口吐白沫……我去叫醫生過來吧,讓他跟你說。”
“嗯。”梁思喆應了一聲,半蹲下來,看著躺在籠子里的小小白。
籠門沒關,大概醫院的工作人員也知道,它根本就沒有力氣站起來亂跑了。
小小白側趴在墊子上,正在輸液,梁思喆把口罩拉下來,卡到下頜處,抬手摸了摸它的頭。小小白有氣無力地半睜開眼,見到主人后抬起頭張了張嘴,大概是想叫一聲,但似乎沒力氣,只是在喉嚨里哼了一聲便又躺了回去。
前幾次見小小白時它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到現在曹燁才注意到,對于一只狗來說,十歲年紀已經是一只狗的暮年了。而現在小小白半睜著的眼睛無神又混濁,疲態畢現,看上去布滿了衰老的痕跡。
許云初帶著醫生過來了,曹燁直起身,梁思喆也站了起來。
醫生跟梁思喆握了握手,語氣很尊敬地說:“見了您的狗好多次,但見您本人還是第一次,現在說這些可能有些不合時宜,但我真是您的影迷,喜歡您好多年了。”
“謝謝,”梁思喆有些疲于應付一切交際,但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說狗的情況吧。”
“說實話,不太好。”醫生看了一眼小小白,“年前那次就切了一半的胃,現在做手術的話還得繼續切,但它年紀大了,手術成功率……我實話跟您說吧,就算手術成功,術后恢復它也不一定能熬過來。”
“您是專業的醫生,”梁思喆點頭道,“我想聽聽您的建議。”
“現在有兩種方案,一種是維持現狀,但它現在吃不進東西,只能每天輸液,按這種情況,它能多挺兩個月,但其實活得也挺痛苦的,每天不能吃東西也活動不了,可能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待著……”
“聽起來您不太建議這種方案,第二種呢?”
“第二種,對您來說可能比較殘忍,但對狗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安樂死,”他說著,小心觀察著梁思喆的神色,見梁思喆的表情沒什麼波動,才放心繼續說,“您的這只狗,現在已經10年多的壽命了,其實跟壽終正寢也沒什麼區別了,繼續活著也是熬日子,還不如讓它沒有痛苦地走。”
梁思喆垂下眼,偏過頭看向小小白。它看上去無精打采,熬了一個多周,痛苦到眨眼都費力,像是已經活得精疲力竭了。
“嗯,”梁思喆抬手拉上口罩,后半句話是隔著口罩說的,嗓音聽上去有些沉悶,“我再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