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結底,自己還是對大銀幕有過期待啊……否則希望落空時不會這樣不舍。
回程的路上車輛少了一些,但也沒比來時好到哪去,出租車依舊是走走停停。梁思喆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距離從那家日料店出來時已經一個半小時了,自己應該不會被服務生誤以為是棄友逃單的那種人吧?
出租車又行駛了半小時才到達目的地,最終停在日料店門口的街道邊,梁思喆下車關了車門,大步走進店里,推門而入時他側過臉看向曹燁的位置。
跟離開前趴在桌上的姿勢不同,曹燁這時正面對著過道,側坐在那張皮椅上,兩只胳膊肘壓著大腿,頭低垂著面向地面,面前是兩個服務生正拿著打掃工具躬身清理地面。
吐了?梁思喆覺得自己的頭又大了一圈,他快步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服務生在打掃地面上的碎玻璃渣。他立刻判斷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曹燁把杯子打碎了,從簸箕里的玻璃碎片推斷,可能還不止打碎了一個。
曹燁還是垂著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聽到腳步聲也沒抬頭。
梁思喆走到他旁邊半蹲下來,壓低聲音:“喂哥們,這什麼情況啊?”
曹燁遲滯地轉動脖子,側過臉看向他,醉意朦朧的眼睛里透著驚訝:“你沒走啊?”
“我走哪兒去?”梁思喆有些好笑,“逃單?”
“巖……城啊,你不是說要回去……”曹燁又把頭垂了回去,兩只手捂到臉上緩慢地揉搓了幾下,語速很慢地說,“我一覺睡起來你沒在,以為你就這麼走了呢。
”
梁思喆無言以對,他想曹燁真是醉糊涂了,居然會以為自己回巖城,這大半夜的難道要飛回去麼……他抬手拍了拍曹燁的肩膀,沒說什麼,直起身去前臺結賬。此時此刻他覺得心如止水,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讓他始料未及,大大提高了他對于各種突發情況的忍受閾值。
所以在前臺的服務生小姐告知他,曹燁剛剛打碎的那幾個杯子價值近兩千塊時,梁思喆只是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做了個深呼吸,然后面無表情地把銀行卡從兜里摸出來遞給服務生:“先看看夠不夠吧。”
服務生小姐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還是余額不足呢。”
好在這次卡里只差了不到一百塊錢,梁思喆低頭掏出自己剛剛打車剩下的一百五十塊,抽出一張一百塊現金把錢補齊了。捏著手里僅剩的一張五十塊鈔票,他覺得這一刻真他媽值得來杯酒慶祝一下,居然還能剩下五十塊的打車錢,老天對自己實在不薄。
他走到曹燁那桌,拿起桌上曹燁喝剩下的小半杯青梅酒,仰頭喝光了,然后伸手拍了拍曹燁的后腦勺:“能站起來麼?”
曹燁拂開他的手,像抗拒人類撫摸的貓科動物,然后搖搖晃晃地撐著桌子直起身:“能……”話沒說完身體就要朝前栽,梁思喆眼疾手快地抬手扶了他一下,然后架起他的胳膊往外走。
站在門口的門童殷勤地跟上來幫忙,幫他們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指揮著車子從一旁的匝道拐到門口,又協助梁思喆將曹燁塞到車里。
梁思喆道了謝,自己從另一側車門上車,坐進車里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頭倚在靠背上,心道這混亂又糟糕的一天總算要過去了,回藍宴之后他得爬到天臺上好好清凈一會兒。
第27章
夜晚十點多,路上的車輛總算肉眼可見地變少了,夜里溫度不高,司機沒開車內空調,梁思喆把車窗壓到最低,讓外面的風呼呼地灌進來。
路遇紅燈,司機一腳剎車把車身踩停,曹燁的頭從靠背上滑到一側,磕到梁思喆的肩膀上。梁思喆抬手把他的頭按回去,讓他重新倚回座椅靠背。
以往熟悉梁思喆的人都評價他挺獨的,表現之一就是他不喜歡身體接觸,甭管跟他混得有多熟,只要胳膊在他肩上待超過十秒鐘,一準被他抓著手腕拿下去。
梁思喆也說不清楚自己這毛病從哪招來的,反正自打記事起他就不太喜歡跟別人產生身體接觸,說不上抗拒,也說不上肢體接觸障礙,總之會比平常人敏感一些。但住在藍宴這段時間他這毛病幾乎要被曹燁治好了,最初他還懷疑過曹燁是不是得了什麼皮膚饑渴癥,否則怎麼會這麼喜歡湊上來挨著自己,但后來次數多了也懶得伸手把他的胳膊一次次拿開了,因為拿開之后曹燁又會鍥而不舍地再搭到他肩上。
譬如現在,他把曹燁的頭按回去之后,沒過一會兒那重量又回到了自己肩膀上。來來回回好幾次,梁思喆就懶得管他了。
梁思喆肩膀平直,骨頭很硬,曹燁的腦袋磕到上面不舒服,幾分鐘后又自己倚回了靠背上,但沒過一會兒,那腦袋又滑落到梁思喆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