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哪兒啊,”電話里男孩的聲音聽起來興味索然,明顯不樂意跟他出來,“我開根號呢,你別打擾我!”
“帶你去開葷,去不去?”鄭寅說完,憋著笑看了曹修遠一眼。
“真的假的?”電話那頭明顯來了精神,“去哪兒?”
“來了你就知道了,好地方,好好準備準備啊。”
“什麼好地方啊?你一準兒在騙我。”
“真的,你不相信,一會兒別怪我沒提醒你事先準備啊。”
“啊?不是……寅叔,那個,我都需要準備什麼啊?”
鄭寅憋笑憋得辛苦,快要繃不住,平息了片刻才重新開口:“洗個澡吧,收拾得好看點,干干凈凈的,對了,別帶錢啊,寅叔請你,省得你第一次被別人坑。”
“啊?你真帶我開葷?!”鄭寅說得挺像那麼回事,電話那頭的語氣有些震驚。
“寅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哦……行。”男孩半信半疑。
“那我掛了啊。”鄭寅說完,匆忙掛了電話,電話切斷的瞬間爆發出一陣大笑:“遠哥你聽見了沒?小家伙平時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其實還是個雛兒呢。”
曹修遠也笑:“你天天都跟他說些什麼。”語氣里倒是沒有要動怒的意思。
“我這叫打入敵人內部,回頭我把他的錢都收過來,您看著吧,沒錢他哪兒也去不了,乖乖地在茵四街待著吧。”
曹修遠不置可否,搖頭笑道:“他狐朋狗友多得很,你這招未必奏效。”
“您放心,”鄭寅笑著說,“我還有后招。”
車里的氣氛因為這通電話明顯活躍起來。
梁思喆聽明白了,鄭寅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住下,還有一個男孩跟他一起去,從他們的反應和談話推測,應該是曹修遠導演的兒子。
越野車一路沖下高速,駛入市里,公路上的車輛明顯增多。
梁思喆透過車窗看著飛馳而過的首都城市,他來過這里,不止一次,是跟著學校的指導老師來參加小提琴比賽的。比賽結束后又很快回到巖城,從來都沒好好逛過這座城市。
也許這次可以有機會好好逛逛。他腦中出現這種想法。
司機把車停到一處靜謐的別墅區前,曹修遠下了車。
車門關上,鄭寅轉頭跟司機說:“走吧磊哥,我們去茵四街,那地兒有點難找,你先開到安苑橋,然后我給你指路。”
車子順暢地一路直行開到安苑橋后,鄭寅口頭指揮著司機七拐八折地把車開進了一條小巷子,距離附近的主路不過一兩公里的距離,但巷子內的環境卻跟外面寬闊平整的馬路差了十萬八千里。
巷子破舊不堪,像是被城市遺忘的廢棄地帶。打眼一看,水泥路面上的污跡在日頭下面泛著油膩膩的光,街邊小店的門頭不難看出被油煙經年累月浸染的痕跡。
幾乎每一家店面的窗戶和墻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被紅圈牢固地套在其中,就像住在這條巷子里無法逃離這種生活的人一樣。
“就是那個,藍宴,”鄭寅隔著前擋風玻璃,用手指著前面的一處門店,“磊哥你在前面停一下。”
車子又往前開了不長的距離后,穩穩當當地停下,梁思喆這才看清鄭寅口中的“藍宴”——門頭花哨,應該是一家KTV,但打眼看上去更像是電視上演的那種上世紀的歌廳,廉價的金色門窗框頗有幾分艷俗的味道。
“下車吧。”鄭寅推開車門走出去,抬腿邁上臺階進入門廳。
梁思喆繞到車后,把自己的行李箱取下來,單手拎著走上臺階。
門廳窄而深,光線昏暗,一眼望過去只能模糊看到盡頭通上去的樓梯,由于還沒到正式的營業時間,頂燈只開了最里面的一盞,氣氛晦暗而曖昧。
鄭寅正站在樓梯口跟一個中年女人交談,他聲音不大,但對面那女人卻有一副實打實的大嗓門。她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進到了梁思喆的耳朵里。
“寅哥你放心,我們這兒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曹導演的兒子也要過來?那曹導演要不要來我們這兒挑幾個演員?……哈哈哈我知道,放心,回頭我跟她們說一聲,都老實點,別想著攀高枝去招惹小曹公子。”
“挑了個新人?誰啊?”女人扭過頭看著門口的梁思喆,抬了抬下巴,“那個是不是?”那女人臉上化著濃艷的妝,粉底堆積在眼角的笑紋上,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臉色像墻紙一樣煞白。
“對,”鄭寅朝梁思喆招了招手,“小梁你過來。”
梁思喆把行李箱放到地上,拉桿抽出來一截,拖著走過去。
“哦喲,曹導眼光真好,這氣質,”那女人雙臂環胸,從頭到腳地打量梁思喆,嘖聲道,“還留著長頭發呢……這以后就能成巨星了吧,還是未來的影帝?”
鄭寅低咳一聲,伸手把女人拉到一邊,梁思喆聽到他低聲道:“還沒定下來呢,你可千萬別到處聲張。”
梁思喆沒興趣偷聽他們講話,手指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隨意地環顧著這里的環境。
站在墻邊的兩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兒,鄭寅音量恢復平常大小:“那我先走了啊,去接我家小少爺,一會兒再過來,”說完又沖著梁思喆抬了抬下巴,“小梁你先在這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