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的兩人正心焦,看到曹燁走過來,這時都站起來。
“你也進來一起開會。”曹燁握著門把手推門而入,對程端說。半只腳還沒邁進去,徐安喬已經搶步沖了過來,抓著他的胳膊,開始倒豆子似的傾訴自己的悔不當初:“曹總,這事兒都怨我,怪我當時非要推薦黃千石來演這個角色,我只想著黃千石演技不錯,觀眾緣也可以,誰成想片子都拍完了還會出這種事情……”
曹燁被他念叨得一陣頭大,但仍是頗有耐心地頓住腳步,站在門口聽他訴說完自己的心路歷程,末了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悠悠地問了句:“所以徐制片這是打算將功補過,幫我把十億的對賭空缺補上對不對?”
徐安喬頓時住了嘴,語塞地看著曹燁。曹燁臉上不見怒意,眼角似乎還掛著一抹調侃意味的笑,徐安喬訕笑道:“您可說笑了,這我哪補得起……”
曹燁笑了一聲,語氣倒是不客氣:“那您說這些話可就沒意思了啊。”他把胳膊從徐安喬的手里抽出來,走到會議圓桌前,握著椅背將轉椅轉了半圈,坐上去:“行了,你要是有這種未卜先知的本事,還當什麼制片人,去五臺山當大仙兒,替人算命好了。”話說完,抬頭一看,曾燃也是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樣,正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曹燁朝他一指,警告道,“訴苦就免了啊。”
曾燃是《至暗抉擇》的導演,拍地下電影出身,前幾年因為一部CULT片歪打正著地小火了一把,在小范圍內被影迷吹捧為國內新生代導演中的昆汀——當然,這名號沒少為他招來罵聲。
他性格沉悶,一向話少,激情似乎全釋放到電影里了,此刻訥訥地坐回去:“可是這一早上,徐制片發出的三個邀約已經全被拒了……”
曹燁昨天宿醉一晚,今早又被程端的電話催命似的叫了起來,這時只覺得大腦渾渾僵僵的轉不動。他靠到椅背上,從桌上摸了煙盒過來,也沒問是誰的,隨手抽了一根出來含在嘴里,聽到這句話抬眼看曾燃,含混不清地問:“嗯?都約了誰?”
徐安喬拿了自己的打火機,湊近了給他點火:“能想到的全問了一遍,但現在只有三個人給了回復,全是拒信。”
曹燁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的同時笑道:“效率可以啊,我以為你們一早上光顧著苦大仇深,沒想到片約已經發出去了,說說吧,現在給拒信的那三個人都是誰?”
“我先說個希望大的吧,”徐安喬拖了一把轉椅坐在曹燁旁邊,向他匯報一早上的成果,“趙潛那邊對這片子還算感興趣,但他經紀人說,他下周有部電視劇馬上要開機,等拍完以后怎麼著也小半年了,曾導這片是奔著拿獎去的,等他的話,得等到后年參賽,那我們先拿獎后上映這個策略很可能會被打亂。”
“不等,”曹燁干脆地否定,“他不合適。”
“哎喲祖宗,”徐安喬看他這說一不二的架勢,猜出他心里怎麼想的,拿他當小孩哄,“您得將心理預期調低點,雖說趙潛主攻電視劇,但他觀眾基礎不錯,還拿過視帝,就這資質,已經能列在第一檔人選里了。”
曹燁興致缺缺地問:“還有誰啊?”
“嚴伽,這位算合適吧?跟黃千石一樣,港星,去年還入圍了影帝提名,年齡也相符……但是他經紀人拒得很徹底,沒戲。
”
“怎麼拒的?”
“措辭挺委婉,但大概意思就是,嚴伽如今片約不斷,沒必要撿這個剩……”
曹燁嗤笑一聲:“他經紀人去年爭取《回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誰說不是呢。”徐安喬無奈地附和。
“還有一個呢?剛剛不是說發了三個邀約?既然從希望最大的那個說起,那希望最小的這位也說來聽聽。”
“還有一位,我們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去約的,不出意外,也被拒了,”徐安喬說,“梁思喆。”
“哈?梁思喆?”曹燁一聽便笑了,“你們可真是敢想敢做。”說罷若有所思地頓了頓,一側眉梢微挑了一下,“他拒了倒沒什麼好稀奇,嚴伽那句推辭應該給他用才對。”
“應該說,是他經紀人許云初拒的。”徐安喬補充道。
曹燁沒把這句話當回事:“有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徐安喬將轉椅朝曹燁拉近些,“圈內人都知道,雖說許云初是梁思喆的經紀人,但她可做不了梁思喆的主。我是想,不然我們想辦法試著繞過許云初,直接把劇本發給梁思喆試試?聽說他挑片子是很看重劇本和角色的,我們這角色在國內市場還算比較罕見,說不定他會感興趣,只是我同梁思喆交情不深,劇本發過去他也未必會看,不然您……”
曹燁沒聽完便笑著搖頭,彈了彈煙灰,看著徐安喬:“我問你,連嚴伽都要反問一句,為什麼他要來撿這個剩,梁思喆這麼多座影帝傍身,又為什麼要考慮這個替補的配角位?”
“話不能這樣說,您父親畢竟對他有知遇之恩……若是您同他直接溝通,想必這個面子他還是會給的,起碼劇本會看一眼的對吧?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