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陸時琛送來的這一套衣服,倒是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只要陸時琛今天不來市局。
局里沒規定顧問要跟其他人一樣按時上下班,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情,陸時琛說不定也會覺得尷尬,今天應該不會碰面吧?
孟釗把陸時琛送來的衣服從紙袋里拿出來,都是陸時琛平時穿過的衣服,煙灰色的襯衫和黑色長褲,那種若有似無的檀木香顯得極為曖昧。
等等,還有……一條內褲?!孟釗呼吸一滯。
在看清上面的標簽后他松了口氣——新的,沒穿過。
換好衣服,孟釗從休息室走出來。
陸時琛一上午沒來警局,孟釗把精力集中到專案組的工作上,暫時不去想這件事。
到中午,孟釗自在了不少,他意識到陸時琛今天應該不會過來了,能夠避免兩人碰面的尷尬局面,再好不過了。
但到了下午,他又開始生出隱隱的擔憂——陸時琛剛出院,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一天沒動靜,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這念頭一冒出來,孟釗愈發擔心陸時琛會出事。尤其是陸時琛的生命還受到過威脅,萬一他單獨出門……
思及此,孟釗拿過手機,給陸時琛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陸時琛在那頭問:“什麼事?”
得知陸時琛無恙,孟釗松了口氣,但隨之,那種尷尬又出現了。
不能表現出自己在擔憂對方的安危,孟釗有些生硬地問道:“怎麼沒來局里?”
“我以為顧問只在被需要的時候才出現,”陸時琛頓了頓,“怎麼,孟警官需要我?”
孟釗臉色變了變,兩秒之后,他劈頭蓋臉一頓質問:“這顧問是這麼好當的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市局是你家嗎?以后每天至少要過來報到一次,不來要向我請假,這是規定!”
孟釗說完,沒給陸時琛說話的機會便掛斷了電話,然后呼出一口氣。
果然很尷尬。孟釗心道。
陸時琛也果然經驗豐富,發生了這種事情,他的語氣間居然像無事發生。孟釗手指縮緊,捏著手機,他想到了那個叫喬遇的姑娘,所以在喬遇之前,陸時琛還跟多少人有過這種關系?!
現在看來,陸時琛男女通吃,葷素不忌,受資本主義的腐蝕極其嚴重,必須得糾正過來,孟釗掰響了手指關節。
御湖灣距離市局很近,半小時后,陸時琛出現在市局。
孟釗正倚著桌沿翻看“暗籠”的口供材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
刑偵辦公室人進人出是常有的事情,起初孟釗并沒發現陸時琛進來。
但隨之,一個比自己略高的身影站到旁邊,孟釗察覺到不對勁,他從材料上一抬眼——陸時琛正站在他面前。
“你怎麼過來了?”孟釗下意識問。
“不是要來報到麼?”陸時琛神情自然,似乎昨晚的事情于他而言并不構成困擾,“你說的報到,是指我每天需要出現在市局,還是出現在你面前?”
“……出現在市局就行了。”
陸時琛點了點頭:“案子怎麼樣了?”
提到案子,孟釗才覺得跟陸時琛的相處自在一些,他放下手里的那沓材料:“吳韋函身上比較確鑿的證據目前只有暗籠這一個案子,林瑯那個案子證據不太夠,但也可以算上,至于療養院地下室囚禁和趙桐自殺的真相,他還是不肯招。”
“畢竟背后有吳嘉義做靠山。”
“是啊,很難說單憑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吳韋函最后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如果公訴時吳嘉義請到一個強勢的律師,一口咬定吳韋函和療養院地下室無關,那法院給他判的刑期……”孟釗說著,罵了一句道,“媽的,按照吳韋函這十年以來犯的所有罪,數罪并罰,應該判他死刑才對。
”
正在這時,孟釗的手機響了。
他拿過一看,來電者是負責救治療養院地下室那幾個女孩的程主任。
孟釗接起電話:“程主任,有新情況嗎?”
“孟隊,那個叫徐盈盈的女孩醒了,”程主任說,“昨天半夜就有蘇醒的跡象,剛剛徹底醒了過來,你要不要來看看?”
“她狀態怎麼樣?”
“能開口說話,精神方面也還算清醒,只是腿部還受藥物麻痹,暫時行動不太方便,不過再調理幾天,應該也能夠恢復正常。”
“我馬上過去。”孟釗說著,拉過陸時琛的手腕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又松開了陸時琛的手腕。
昨晚之后,似乎任何肢體接觸都顯得有些怪異。
下樓時,程韻正抱著資料往上走:“孟隊,陸顧問,你們要出去?”
“去醫院,”孟釗說,“你也一起過來,配合錄口供。”
“我馬上,”程韻加快上樓的腳步,一步兩個臺階,“把東西放回去就過去。”
上了車,孟釗啟動車子。
在等待程韻幾分鐘時,陸時琛開口道:“挺合適的。”
孟釗正思考一會兒口供要問的問題,聞言隨口問道:“……什麼?”
“衣服。”
陸時琛主動提起衣服,那種曖昧和尷尬頓時在逼仄的車廂里蔓延開來。
沉默片刻,孟釗覺得有必要將昨晚的事情攤開聊聊,否則往后相處的時候這麼多,總不能次次都這麼尷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