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沒有但是,明天開始繼續寫你的公眾號,你停更幾天了?放著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做,來插手警方的工作,你是要跟我們搶飯碗麼?你要真想查案,可以,公安系統隨時歡迎你來報考,只要你考得進來,我負責把你調到外勤。”
“我……”對面的聲音聽上去不情不愿,“好吧。”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響,孟釗嘀咕一句:“查案還查上癮了……”
“還挺兇的。”陸時琛在一旁評價道。
孟釗這股氣還沒順下來,又被陸時琛這句噎了一下,他瞥一眼陸時琛:“什……”話沒說完,他看見陸時琛笑了一下。
那笑容幾不可察,沒有嘲諷的意味,反倒是真的覺得很有意思一樣。
什麼跟什麼啊……孟釗心道,發個火旁邊還有看熱鬧的。但不知為什麼,剛剛那股氣居然莫名其妙地順下來了。
車子停至楊庭小區,孟釗將車熄了火,解開安全帶:“到了,下車吧。”
他走在前面,用門禁卡解了大門的鎖,一邊朝電梯走一邊說:“到我家參觀要交門票啊。”
“交多少?”陸時琛問。
“你看著給吧,”孟釗站到電梯前,按了上行的按鍵,“都是老同學,我就不坑你了,十萬八萬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哪像你那個朋友啊,居然跟你說要一百萬?”
“一百萬怎麼了?”
“一百萬怎麼了?”電梯門開了,孟釗看他一眼,邁了進去,“這事兒可不能讓我們技偵的同事知道,否則都該跳槽去當黑客了。”
兩人站在電梯里,陸時琛淡淡道:“一百萬是騙你的。”
“操,我就說。”
“我也沒想到刑偵支隊的支隊長這麼好騙。”
“副支隊長,別給我提銜,我就說怎麼可能要價一百萬還有冤大頭答應。
”
居然被陸時琛擺了一道,真是大意。不過這事兒也不能怪自己,孟釗心道,要怪就怪陸時琛上次在藥店買了那堆花花綠綠的止疼藥,讓他潛意識里覺得陸時琛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站到門前,孟釗輸入密碼解鎖,然后推開門讓陸時琛先進去:“請吧,陸先生。”
陸時琛站在玄關處打量孟釗的房子,兩室一廳,裝修很簡單,房子雖然不大,乍一看卻有些空。
“這房子是你買的?”陸時琛問。
“租的。”孟釗從鞋柜里找出一雙拖鞋扔到陸時琛面前的地板上。
灰色的,男士拖鞋的款式和大小,陸時琛換著鞋,在孟釗關上鞋柜的時候,他注意到里面還有兩雙女士拖鞋,他開口問:“你這兒經常來客人?”
“哪有客人?我朋友都是做警察的,每天累成狗哪有時間來做客,”他很快意識到陸時琛這問題是從何問起的,“你說拖鞋啊,我舅舅他們一家偶爾過來坐坐,那是給他們準備的。”
“嗯。”陸時琛應了一聲,走進客廳。
“坐吧。”孟釗也換了鞋走進去。
“能參觀麼?”
“也沒什麼好參觀的,”孟釗去廚房拿杯子倒水,“你想看就隨便看吧。”
陸時琛倒也不見外,孟釗將杯子放到茶幾上時,見他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拿著水杯走過去,倚到門框上。
陸時琛走到孟釗的書桌前,掃了一眼上面擺放的書,全都是一些刑偵類的書,還有一些法醫和物鑒相關的材料書。他的目光落到書架上的某一處,抬起手,手指搭了上去,把那本筆記抽了出來。
陸時琛打開那本筆記,低頭翻看,然后用手指抽出了里面夾著的那張記錄著線索的紙。
許是眼下這燈光和角度都像極了高中教室晚自習時的那場景,孟釗從側后方看著陸時琛側臉,覺得陸時琛似乎根本沒怎麼變過,又似乎像是變了很多。
陸時琛身上那種孤高且冷漠的氣質沒變,但十幾年前的孟釗看到他時心生厭惡,如今卻產生了一種想要湊近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真不知變的是陸時琛還是他自己。孟釗心道。
“什麼時候拿到的?”陸時琛捏著那張紙問。
“就前幾天,”孟釗倚著門框,“周老師前一陣中風,是師母給我當年的案件材料,我偶然在里面發現的,那什麼……謝謝啊,雖然事情過去了十幾年,現在說好像有點遲了。”
陸時琛沒說什麼,把那張紙重新夾到筆記里,然后又把筆記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這人似乎總是這樣,明明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居然從來沒提起過。孟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陸時琛。
陸時琛放下筆記后,目光又移到孟釗床頭柜上的相框,看著上面年輕的女人:“這是你媽媽?”
“對啊,我媽漂亮吧?”
“嗯,”陸時琛說,“你長得像她。”
孟釗笑了一聲:“這是變相夸我麼?”
“你爸呢?”
“我爸……我還沒怎麼記事兒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我媽的職業是警察,太忙顧不了家,我爸……就出軌了,我媽是個干脆的人,沒多說什麼就選擇跟我爸離婚了。”
“那你媽就一直一個人把你養大?”
“是一直一個人……不過,”孟釗頓了頓說,“沒等把我養大她就先走了。我媽當年也是警察,在追捕逃犯的時候以身殉職,威風吧?”
“所以你才選擇當警察?”
“算是吧。”孟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