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過家政公司私下簽合同,可以省去一大筆中介費,不過大多數人都會因為對家政阿姨不信任,還是選擇跟公司簽訂合同,看來周衍跟這個阿姨的關系的確不錯。
孟釗在筆記本上記錄完信息,合上筆帽:“那有事兒我再聯系您。”
臥室里傳來張潮的聲音:“釗兒,過來!”
孟釗跟阿姨知會了一聲,朝臥室走過去:“密碼解好了?”
“那還用說?”張潮在一旁收拾儀器,“連pad密碼都給你解了,厲不厲害?”
“潮哥牛X。”孟釗不走心地夸了一句,拿起iPad進入淘寶,賬號是登錄狀態,他打開購買記錄,果然,那條連衣裙是周衍自己網購的。
“嚯,”張潮湊過來跟他一起看,“這周衍是異裝癖?”
“應該不是,”孟釗返回主屏幕,看了看時間,“回去開會說吧。”他動作利索地電腦拆解了,扛起主機:“程韻過來拿上數據線和鍵盤,秦小柏!”
秦小柏從沙發上彈坐起來,小跑到周衍臥室門口:“什麼事孟警官?”
“幫忙搬一下顯示器。”孟釗往外走時,看到家政阿姨還在躬著身打掃周衍的衛生間,他腳步一頓,“您也早點回去吃午飯吧。”
“哎,”阿姨背著身,后背有些佝僂,應著,“我打掃打掃,都說好了的。”
出了門,孟釗邊走邊問秦小柏:“周衍不在的時候,他的快遞是你收的嗎?”
“我要睡覺,才不收快遞,”秦小柏屈起腿,用膝蓋碰了碰墻上那扇半米高的小鐵門,“都放水表箱里,快遞小哥知道。”
“不怕被偷?”孟釗看了一眼水表箱。
“還好吧,沒丟過,特別貴重的東西就放物業了。”
進了電梯,張潮把儀器箱放到地上,看著秦小柏:“你室友遇害,你也沒什麼表現,心夠大啊。
”
“嗨,”秦小柏抱著顯示器,“我們就是合租室友,他才搬過來三個月,我們攏共沒見上幾面,我跟他的關系還不如他跟那個家政阿姨的關系好呢。表現得太沉痛也不正常啊,有點瘆人倒是真的。”
孟釗站在他對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秦小柏說話時的表情:“你是做什麼的來著?”
“我是……”秦小柏一直很順的嘴皮子卡了一下,“酒店的大堂經理。”
孟釗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孟警官,”秦小柏有些猶豫,”這殺害周衍的人是什麼來頭,不會下一個就對我下手吧?”
孟釗看著他:“還在查,放寬心。”
*
喬遇換了衣服,從客臥里出來,抱胸倚著門:“剛剛誰呀?”
“警察。”陸時琛戴了銀邊的平光眼鏡,在pad上翻看著今早的財經新聞。
“警察?”喬遇一驚一乍,從門上起身,走過來坐到陸時琛旁邊,“你不是犯了什麼事吧?”
“殺人了,”陸時琛波瀾不驚,“穿的就是你身上這件。”
喬遇穿了陸時琛的襯衫,長度至大腿,酥胸半露,春光乍泄。聽到陸時琛這樣說,她只當開玩笑:“我沒帶換洗衣服,借你的穿一下嘛,我哥不是跟你打過招呼了,讓你好好照顧我。”
陸時琛在pad上翻了頁,臉上的表情不置可否。喬遇是他前公司董事長喬明嘉的妹妹,在國外時喬明嘉曾幫過他不少忙,于是在喬明嘉把自己的妹妹塞過來借住時,顯得相當理所當然。
陸時琛不習慣跟人同住,好在喬遇借住的幾天正趕上他去鄰市出差,昨天剛回來,只需要今天把喬遇送走,就算打發了這兄妹倆。
喬遇歪著頭靠上陸時琛:“剛剛那警察長得好帥啊,看起來認識?”
陸時琛過了一會兒才說:“嗯。”
喬遇看著陸時琛,陸時琛的臉像被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明明從側面看,眉骨到鼻梁的線條起伏流暢,有些像輪廓深重的西方人,但偏偏眉眼間都透著一種偏向于亞洲人的清淡的疏離感。
喬遇覺得自己要主動一些,她伸手去解陸時琛胸前的扣子。
陸時琛沒制止,只是探身從實木桌上拿了一個小藥瓶,遞到喬遇面前。
“這是什麼?”喬遇動作停下,不明所以地接過來。
“副作用那一行。”陸時琛提醒道。
喬遇的視線移到副作用那一行,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她看到上面寫著:“可能會導致厭食、精神不振、性欲減退。”
陸時琛轉過臉看她,神色坦然:“太抱歉了,我是性冷淡。”
喬遇訕笑:“……真的假的呀?開什麼玩笑。”
陸時琛繼續說:“準確地說,是勃起障礙。”
喬遇語塞幾秒,頂著這樣一張臉的陸時琛坦陳自己性冷淡,這讓她心情復雜:“……因為這藥嗎?這是什麼藥,不能不吃嗎?”
“抗抑郁的藥。”陸時琛把眼鏡摘了,手指捏了捏眉心,“比起發泄欲望,治病還是更重要一些吧。”
喬遇沉默片刻,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多問一句:“所以這幾年你都沒有過?不會有那種……很想發泄的時候嗎?”
“當然有,”陸時琛看她一眼,淡淡道,“殺個人就好了。”
他神情自然,喬遇居然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陸時琛起身走到陽臺上,俯下身,胳膊肘搭在欄桿上,看向樓下。從17樓的高度看下去,其實并太能看得清樓下的人,但陸時琛能認出孟釗——站在后備箱旁邊,腿最長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