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砸我?!”
唐澤宇仰頭看看著樓上的兩人。
簡霽看著一旁正抱著卡通水杯喝水的小孩,突然心里一動,那點隱秘的惡劣因子又冒了出來。
于是,他淡淡的答:“又又砸的。”
說完,他的視線就落到身邊的人身上,他只是想逗逗人,看人臉紅、看人無措、看人辯解。
一切能打破又又安靜溫吞外表的事都很有趣。
可桑嘉意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直到對上的唐澤宇的目光,才松開了咬著的吸管。
慢吞吞的小聲說:“我砸的哦。”
或許是因為說了謊,桑嘉意話音剛落,臉就紅了大半。
簡霽愣了一下。
唐澤宇也愣了,然后吶吶的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小意砸的,小意……小意砸的就沒事啦,你還想不想再砸?”
唐澤宇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桑嘉意臉紅撲撲的搖搖頭。
簡霽突然就笑了,而且笑個不停。
他對樓下的唐澤宇說:“是我砸的,你要找我算賬嗎?”
說完,他轉身就捧著桑嘉意柔軟的臉頰:“傻不傻?誰要你頂罪了,要反駁辯解啊。”
桑嘉意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是頂罪的。”
簡霽尚且還沒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桑嘉意就已經小聲開了口:“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哥哥都是對的。”
說完,他又不當回事的繼續捧著杯子喝水。
簡霽驀地笑了,笑得很明顯。
他都是對的,所以不會有“罪”。
他都是對的,所以他說是桑嘉意砸的,桑嘉意就承認是自己砸的。
不需要任何邏輯和理由。
只是笑著笑著,簡霽突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有點難過。
或許是那點捉摸不清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了他,夜里,他又夢見了過去。
自從和桑嘉意一起睡以來,他幾乎很少會夢到那些陰暗的記憶。
夢里,是唐蓉尖銳瘋狂的罵喊聲,是簡世凡的棍棒,是整個簡家漠視下的冷暴力。
又是一日被打得傷痕累累,簡煦幾乎是頑劣惡毒的帶著傭人,將簡霽鎖進了黑暗的衣柜中。
那天,他拍了好久的衣柜門,都沒有人來理他。
嗓子一片沙啞,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最后幾乎是絕望的倚在里面,他想,自己好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在這個黑暗的角落。
或許,他也會在這個角落里死亡。
他怔怔的流著淚,突然生出了極端的怨恨和惡意。
那些陰暗扭曲的想法像是跗骨之蛆,腐蝕著他整個人的靈魂。
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他明明已經被唐從接了出來,卻好似從未離開過那個小小的衣柜。
突然,簡霽感受到了衣柜外哐哐當當的聲響,有人在哭著叫他。
在感受到衣柜外傳來的白光之際,簡霽猛地睜開了眼睛,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片潮濕。
桑嘉意正在他的腦袋上方,一顆一顆眼淚的往他臉上砸。
簡霽愣愣的伸手摸自己的臉,不僅是桑嘉意的眼淚,還有他自己的。
想著衣柜外哭著叫他的小孩 原來是又又把衣柜的門打開了啊。
簡霽伸手將桑嘉意緊緊的摟著 啞聲道:“你哭什麼?”
桑嘉意的臉埋在他的頸窩出 講話抽抽噎噎的:“你、你在哭 我叫不醒你 我害怕。”
簡霽沉默了半晌 突然開口問:“又又 我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桑嘉意從他的頸窩處仰起臉看他 淚眼朦朧的眸子里帶著疑惑:“怎麼會呢?”
簡霽扯了下嘴角:“你上次想吃辣子雞 我沒讓你吃 也總是使喚你給我跑腿 還有很多很多欺負你的事。”
桑嘉意掰著小手說:“可是你讓我吃了一個超大的巧克力蛋糕,好甜的
你還會給我講睡前故事。”
雖然不聽睡前故事他能睡得更好。
“你給我穿衣服系扣子 你讓我每天都吃的好飽 還有好多好多事。”
說著說著 他被自己說感動了 摟著簡霽的脖子:“嗚嗚嗚哥哥你真好 我好愛你。”
簡霽一手擋住眼睛 啞聲開口:“又又 把你剛接回來時 你都不說話的。”
“可你現在好話癆。”
桑嘉意就小聲碎碎念:“就要說話就要說話!”
簡霽想 又又從來都只記得好的事。
可好在 他只記好的事。
不讓他吃辣子雞 是因為他胃不好 不能吃辣。
讓他跑腿 是因為又又懶 像只烏龜 不喜歡動彈。
劇烈的運動他做不了 就只能讓他多跑跑腿 以此達到簡單運動的目的。
他也好愛又又。
簡霽驀地明白為什麼上次讓又又“頂罪”時 他會有點微妙的難過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愛的不夠多。
又又給了他百分百 可是他卻有所保留的給了99%。
現在他決定再多愛一點 再多一點。
多到他要撕碎他們之間隔著的最后一層薄薄的紙。
“又又 以后會永遠在我身邊嗎?”
桑嘉意小雞啄米點頭:“會。”
“會最愛我嗎?”
“會!”
簡霽將他摟得更緊 因噩夢始終無法平靜下來的心臟漸漸緩和:“我也是 以后再也不欺負你了。”
因為哭過 桑嘉意的眼眶還紅紅的 他有點不太理解簡霽是什麼意思 但這并不妨礙他雀躍的回摟住了對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