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助看了一眼,就謹慎收回了視線。
簡霽將盒子合上,溫和的對人說:“辛苦你了。”
剛轉身準備離開,簡霽的身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陳助只看到人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后迅速朝著外面走去,是難得的急切。
簡霽匆匆的趕到醫院,就在手術室門口看到桑嘉意正額頭輕輕抵著面前的大理石方柱,背影瘦小。
看到對方滿身斑駁血跡的模樣,簡霽差點心臟驟停。
他啞聲叫道:“又又……”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抵著柱子的人有些遲鈍的回過頭,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倚過那根柱子,祈禱過,哭泣過。
在看到桑嘉意破碎眼神的一瞬間,簡霽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哭泣聲振聾發聵的沖向了他,幾乎將他吞沒,連帶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簡霽又叫了一聲:“又又。”
人似乎才徹底回過神來,兩個人同時朝著對方跑去。
等抱著簡霽的一瞬間,桑嘉意所有的強撐才徹底塌陷,忍了半天的淚水才流了下來,他死死的攥著簡霽的肩膀,嚎啕大哭。
“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回、回到家的時候,爺爺流了好多血,在、在樓梯下。”
“我叫他,他沒、沒理我。”
感受到懷里的人在渾身顫抖,簡霽抱著人的手更加用力。
“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
“我只有爺爺一個家人了,我不能沒有他。”
他從來沒有哭得這麼傷心過,仿佛是所有的情緒都要在此刻透支。
聽聞消息匆匆趕過來的齊修文聽到這句話愣了下,心里一痛。
沒等多長時間,手術室的門就開了。
簡霽摟著桑嘉意迎上出來的醫生,看到人哭得狼狽的模樣,醫生也沒繞,直接溫聲說道:
“沒事,沒事,沒有大問題。”
簡霽松了口氣。
桑嘉意抓住簡霽的胳膊,淚眼朦朧遲鈍的問道:“沒事?沒事?”
醫生解釋道:“是沒事,老人從樓梯上摔下去時,沒有受到強烈的撞擊,要不然還真不好說。”
桑嘉意睜著眼睛,眼淚還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想到了家里樓梯上被簡霽鋪的防滑軟墊和地上的厚毯,甚至每一個尖銳的卻被海綿包裹的尖角。
桑嘉意摟住簡霽的脖子,蹭蹭他的臉,聲音哽咽:“謝謝,謝謝。”
他又抬起頭看向醫生:“可是怎麼有那麼多血啊。”他垂頭看著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血跡,“我、我回家的時候好多血好多血。”
醫生開口:“老人家摔下來的時候,估計是撞到了什麼瓷器,背上、手臂上被扎傷了,壓在身下你可能沒看到,不過太晚了失血過多也是會有危險的。”
桑嘉意抹抹眼淚,他最怕的就是血是從腦袋那里流出來的。
“好了,別哭,沒問題的。”醫生安慰道,“就是老人年紀大了,摔下來腦袋還是不可避免的撞了下,輕微腦震蕩,帶一些皮外傷,腿上骨折,接下來把人好好的養一陣子,我看老爺子平時鍛煉多,身子硬朗著呢。”
“嗯嗯。”桑嘉意慌忙點頭,“謝謝醫生。”
等人走了,簡霽攬著人,剛準備說什麼,就感覺懷中的人緩緩向下滑去,暈了過去。
“又又!”
“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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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霽用熱水打濕的毛巾輕輕給人擦著沾上血跡的臉頰和手指。
醫生的聲音在旁邊響著:“他身體不好,剛剛是傷心過度,神經繃太緊,現在松懈下來就暈了過去,注意病人的情緒,不要讓他哭得太厲害,否則驚厥了會有危險。”
簡霽站起身來:“知道了,謝謝醫生。”
說完,他就感覺自己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走到一旁輕聲接通的陳助的電話。
“簡總,剛剛回到了桑先生家看了看,桑爺爺可能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簡霽愣了下,啞聲道:“你說。”
“樓上有爭執的痕跡,桌子上有三杯茶,調查發現,是——文女士和齊修瑜。”
簡霽眸子沉了下來:“報警,讓我的律師團隊過來,現在。”
剛掛了電話,簡霽一轉身就對上一雙圓圓的杏眼,桑嘉意直直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報警和律師?”
簡霽走過去,垂下眸子牽著人溫聲道:“要不要再休息會兒?”
桑嘉意緊緊握住他的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剛剛聽到了,和爺爺有關。”
簡霽知道瞞不過他,啞聲緩緩道:“文欣和齊修瑜去過爺爺家。”
一直沉默著站在一旁的齊修文猛地抬起頭。
這時候提
起這個,誰都知道里面的含義是什麼。
桑嘉意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落到枕頭上,身體哭得都在輕顫。
簡霽將人抱進自己的懷里,低頭吻過他眼角的淚水:“又又,不哭不哭。”
桑嘉意摟住他的脖子,小聲哽咽的念著什麼。
簡霽一愣,眼眶瞬間紅了。
他說:“我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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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坐在酒店的沙發上翻著雜志,然后側頭看了眼身邊一直惶惶不安的齊修瑜,輕皺了下眉頭:“你怎麼了?”
齊修瑜回過神:“啊?沒、沒怎麼,媽,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間了。”
不等文欣的回復,他就匆匆站起來,回到了房間。
齊修瑜焦躁的啃著指甲,思緒不禁回到了上午去桑老爺子家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