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者說,曾經在意,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的東西,他不想去奢求。
錯過了他想要的那段時光,后面他就再也不想要了。
似乎是真的已經拿他沒轍,齊修瑜手指攥緊:“我不想離開。”
桑嘉意歪了下腦袋,直直的看著他,然后緩緩開口:“哦。”
“……”齊修瑜咬緊牙關,每個字幾乎都像是擠出來般,“求你,不要讓我被送走。”
桑嘉意就收回了視線:“下這個決定的不是我,找我干什麼呢?而且修文哥不是已經對你很仁慈了嗎?自己選國家,還會留給你一筆錢財,數目應當是不少的。”
齊修瑜的怒火猛地被點燃:“是因為你我才被送走的!你現在裝什麼無辜?!”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氣人桑嘉意是真的有一套的。
見人都氣得輕輕顫抖了起來,桑嘉意的視線幽幽落到他的身后,輕聲開口:“簡霽哥過來了,或者你去求他,說不定有用哦。”
齊修瑜回頭,就對上了朝這邊走來眸色深深的簡霽。
眼里暗不見底。
齊修瑜驀地感到害怕,從他在餐桌上時就感到害怕了。
當時對方就那麼殘忍的當著他的面,來討論他的去處。
仿佛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反抗,只能任由他輕飄飄的給出一個結論。
他的未來就被隨意而輕視的決定了。
而對方現在的眼神,似乎是想將他活剝,真正意義上的見血肉白骨的那種。
求他?齊修瑜哪里敢跟他講話?
他幾乎是快速從這里落荒而逃。
在即將離開這里的時候,齊修瑜回頭看了一眼。
就見那麼冷漠可怕的男人,微彎著腰,保持著一個視線平行的姿勢,和正坐在飄窗上的桑嘉意說話。
眼里是一片溫和,里面也只有一個桑嘉意。
不知道聽到桑嘉意說了什麼,男人垂頭笑了出來,然后伸手摸了摸人的臉。
看到齊修瑜離開后,桑嘉意才回過頭看著窗外。
簡霽走過去,也沒有問剛剛齊修瑜和他講了什麼。
只是看著他溫聲道:“之前不是說過害怕外面的樹影嗎?”
桑嘉意一板一眼正經的說:“人要敢于直面恐懼。”
簡霽就低頭笑了,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將人的臉轉過來,不再讓他看外面的斑駁樹影。
“你不用直面和克服恐懼,你害怕的東西我就不會讓它出現在你面前,你可以大膽的擁有害怕。”
可以有害怕,但是不會讓他感受害怕。
桑嘉意感覺自己的心頭猛烈的跳動了一下,簡霽看著他的目光溫和而真誠。
他沒忍住先移開了視線,反應慢半拍的“哦”了一聲。
“是不是有些累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好。”
然后兩人就一起下了樓,齊磊看到人下來,迎上前道:“要走了嗎?外面天色有些暗了,要不在這里住一晚上吧?”
簡霽笑了下,聲音清淡:“不用了,小意怕他房間外樹林里的影子,夜晚會睡不好的。”
“而且我開了車,小意也不用在凌晨獨自走兩個小時下山了。”
說到這里,簡霽看了眼客廳里今晚受到重大打擊的齊修瑜,聲音已經帶了幾分笑意:
“正好,齊修瑜好像要哭了,你們應該是要去哄他吧?”
他的話語中沒有任何激烈的情緒,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可齊磊怎麼會聽不出來,今晚簡霽處處都在給小意出頭。
他的孩子,需要別人在他面前出頭。
只是這麼想想,他就有些頹然了。
“那……路上小心。”
在簡霽和桑嘉意準備離開的時候,沉默了一晚上的文欣突然開了口:“小意……”
桑嘉意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文欣。
文欣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然后聲音帶著點顫的問道:“你喜歡喝什麼湯?”
桑嘉意看了她會兒,然后平靜的開口:“不用啦,我看到您的手上被燙傷了,應該是不會燉湯的,記憶中您好像更擅長烹制甜點,就不用費心了,謝謝今晚的湯,記得處理傷口。”
話語平淡又禮貌,還隱著生疏和距離。
文欣愣了下,心頭驀地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感。
她……以前是經常給齊修瑜做甜點的,親手做他喜歡的東西。
卻從來沒有給桑嘉意做過任何事。
現在她想為他熬湯,卻已經不被給機會了。
說完,桑嘉意回過頭,就對上了簡霽垂眸看他的繾綣目光。
他朝著桑嘉意伸出了一只手,聲音像是今晚溫柔的月光:“來,我們回家。”
桑嘉意心頭驀地一松,這個家以前帶來的傷害好像也都被簡霽一點點抹平了。
今晚,他不再是這幢房子里的一個幽靈,不再無人在意,不再無人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有被人好好的護著,整個人就像是泡在了溫泉中,帶來一陣暖意,讓他的身體都忍不住的松弛舒展了起來。
就仿佛那天大年初一的凌晨,他也好好的被人給接走。
桑嘉意垂眸看著簡霽攤開的修長手指,他知道是不應該的,他都知道。
可他真的好想和簡霽牽牽。
然后在簡霽有些緊張的目光中,桑嘉意緩緩的抬起了手,循著自己的心意,將手放進了簡霽溫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