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齊修文和齊磊文欣的談話他都聽見了。
他知道齊家人在他和桑嘉意之間選擇了桑嘉意,想到這里,他垂下了頭,眼里閃過一絲怨毒。
傭人將齊修文身邊的空凳子拉開,準備讓齊修瑜入座。
可還沒等人坐下,簡霽就姿態閑適的微倚在靠背,手微握拳,骨節敲了兩下桌子。
“錯了。”他的眼里含著笑,下巴朝著最遠的桌尾揚了揚:“坐那里。”
是明晃晃的針對與惡劣。
齊修瑜整張臉都漲紅了。
見人不動,簡霽笑了聲:“怎麼,有問題嗎?人家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能讓小偷坐上桌就不錯了,想什麼寶馬呢?”
桑嘉意低頭忍笑,身邊的簡霽似乎是察覺到了,伸手捏了捏人露出來的后頸。
齊磊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們是有錯,若是桑嘉意,無論怎麼來指責他們,他們也理應受著。
齊家雖然比不過簡家,可也不是能被隨意欺侮的。
憑什麼讓一個姓簡的來他們齊家指指點點。
“簡總,我們的家事,您未免摻和的太多了。”
簡霽有些驚訝:“家事?小意是你們的孩子,而我是他的合法伴侶,我不算在管自己家的事嗎?”
說罷,他似乎是有些低落:“您這是沒把小意當自己家里人還是沒有接受我呢?”
“……”
無可辯駁。
無論怎麼說好像都是在針對小意,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簡霽是在給桑嘉意出氣。
最后,簡霽笑著看齊修瑜:“坐吧,開個玩笑。”
齊修瑜笑得勉強,就算現在坐下來,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開心的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出現在餐廳里的時候,桑嘉意的第一反應竟是笑了。
齊修瑜忌憚的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男人,他們今天就是故意的。
簡霽給身邊的桑嘉意夾了一些他喜歡吃的,然后開口問道:
“齊董,對于您的這個假兒子,準備怎麼處理呢?要不小意每次回家看著,得多糟心啊。”
還沒等人開口,簡霽就繼續補充道:
“知道簡家的私生子都去哪里了嗎?有去中非的,有去塞拉利昂的。”他說的漫不經心,低頭認真的給魚挑著刺,挑成干凈的魚肉后,才放到身邊桑嘉意的盤子里。
“還有去布隆迪的。”
似乎是覺得有意思,他看向齊修瑜,笑著說:“是不是這些國家的名字都沒有聽過?沒聽過就對了,好地方。”
“你要不要自己選一個?”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就只有桑嘉意一個人在開開心心的吃飯,越吃越香。
沒有人開口,只有簡霽的聲音回響在餐廳里,這里幾乎成了他的場子。
“哦——不對,這位連私生子都算不上,畢竟都沒有血緣關系,還是仇人的親生孩子吧。”
見齊磊和齊修文都沉默著,這種沉默讓齊修瑜感到不安,他一下子就慌張了起來,怕自己真的被送到那種地方去。
于是,齊修瑜轉頭看向了最容易對他心軟的文欣:“媽。”
文欣對上了他乞求的眸子,感到有些難受,她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些什麼。
簡霽似有所察,看向了文欣:“他在,我以后可不會讓小意過來這邊的。”
“畢竟也不知道小意會不會被人‘不小心’的推下樓梯。”
“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叮囑了家里的傭人,一起孤立小意。”
“更不知道,會不會被人造謠,我們小意是私生子。
”說到這里,他笑了下,“哦,差點忘了,山雞的身份已經被人發現了,大家已經不會誤會了。”
“對了,好像連只小貓都不讓養,是吧?”
文欣的臉色卡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桑嘉意頓了下,不是因為他的這些過往經歷簡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是——
桌子下簡霽牽住了他的手。
桑嘉意下意識的掙了一下,沒掙開,反而被人更牢的握緊了。
他就不動了。
還是齊修文先開的口,聲音都帶著顫,可想決定下得多麼艱難:“齊修瑜……我們送走,不會再讓小意看見他。”
盡管他已經決定只選小意,可是在做出這些事的時候,依舊是不容易的。
齊修瑜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哥——”
齊修文看他的目光不閃不避,聲音沙啞:“你自己選個國家,會給你留一筆錢,以后……就不要出現在我和小意的面前。”
他代表不了齊磊和文欣,他只能代表他自己。
簡霽挑了下眉,可真仁慈。
文欣的眼里蓄滿了淚水,在扭頭的一瞬間又被她輕輕拭去。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幅
場景里,桑嘉意就像是個局外人。
他對自己過往的憤怒,好像都還沒有簡霽來的大。
他看著齊磊沉默,看著文欣在心的拉扯中流淚,看著齊修文艱難卻又不帶一分猶豫的下了決定,又看齊修瑜不可置信的崩潰神色。
桑嘉意好像已經不生氣也不委屈了,只覺得很輕松,沒有被半分被他們的情緒影響到。
想著,他又垂下了頭,愣愣看著簡霽牽緊他的那只手。
他緩慢的眨了下眼睛。
好像有些開心。
這個話題似乎就已經過去,齊修文看向桑嘉意,扯了下嘴角:
“對了,小意,有個小禮物想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