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嘉意猛地回頭,佯裝認真的望著遠處車燈聚集成一條長龍的高架橋。
簡霽看著面前人紅通通的后耳根,微微瞇了下眼睛,然后手扶上人的肩膀,微使力讓人轉過身來。
“你臉紅什麼?”
“啊?”桑嘉意看了一眼簡霽,然后又快速的垂下了視線,避開和他的交匯。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臉紅什麼,又在害羞什麼。
他的臉、脖子、耳朵不聽他的話,它們自己要紅的,關他什麼事?!
但是桑嘉意還是下意識的找了個答案,聲音悶悶的:“因為你剛剛看到我摸燈了,顯得好像有點沒腦子。”
對方都吹他的手指了,那肯定是看到了他被燙的全程。
說到這里,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幾分丟人,
這確實是一個很傻的動作,正常人都會知道燈亮久了就會溫度很高,可他還偏偏去碰。
可這個曇花燈確實做的太漂亮了,曇花一現,卻被酒店以這種形式做成了永恒。
桑嘉意被迷花了眼,實在是沒有忍住去碰碰。
他抿了下唇,這個理由似乎也說服了他自己。
對,好像只有這個臉紅解釋是合理的。
簡霽輕笑了下:“確實有些傻。”
桑嘉意緩緩眨了下眼睛,也許是對方的神色太過于溫和,說這話的語氣不帶有一絲嘲諷,又也許是剛剛簡霽給他呼呼了。
他一點也不生氣。
桑嘉意還沒忘記之前簡霽的狀態。
于是,他繼續問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簡霽往前一步,和他并肩站著著向遠處的風景。
“你覺得我會因為什麼不開心?”
桑嘉意抿了下唇,想起不久前齊修文從這里出去了,又想起他之前惡意揣測的有關簡霽的那些話。
明顯齊修文是很討厭簡霽的,他擔心齊修文在簡霽面前亂說,踩了紅線引起簡霽不太好的回憶。
這麼想著他也就這麼答了:“有的時候修文哥說話不是那麼好聽,我怕他在你面前亂說什麼,讓你不舒服。”
簡霽唇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反了。”
桑嘉意側頭看向身邊的簡霽,恰巧他也回過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簡霽說:“是我在亂說,我讓他不舒服了,他回去的時候差點都哭了出來。”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的語氣像是在逗桑嘉意。
可他心里卻想,也丟人的自損八百,自己也難受得不行。
桑嘉意微有些吃驚,然后才緩緩開口:“那、那要是你的話,就不是亂說了。”
想了下,桑嘉意繼續說:“肯定還是因為他先干了什麼讓你不開心,你才說他的,是他的錯。”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蠻不講理,可桑嘉意說的好認真,好誠摯,他真的就是這麼認為。
簡霽原本被灰蒙蒙霧氣所籠罩的心臟上,仿佛有人也吹了幾口氣,將那些讓人不愉快的陰霾給呼呼走了。
只余下一片明凈清爽的土地。
他止不住的上揚嘴角。
雙標真好。
被雙標偏向對待也真好。
明明自己是個大惡人,計劃一切去讓人家受到心靈的折磨和痛苦。
可他卻恬不知恥的點頭:“對,就是他先讓我不開心了。”
說鬧完,他又溫和的開口:“所以呢,又又,你又為什麼不開心?”
盡管桑嘉意表現的不是很明顯,可是簡霽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一些小情緒。
是齊修文出現過后就有的。
桑嘉意本來不是很想說,可是簡霽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不催促不逼迫。
他移開了視線,有些不自然的開口:“也沒有不開心,就只是覺得客觀來說,齊磊和文欣好像……是一對
不錯的父母,只是他們不是我的父母。”
他們沒有對他好。
齊磊和文欣沒有心切的把他當成他們的孩子,所以他感受不到。
他只能客觀的從齊修瑜身上去分析。
齊修瑜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陸陸續續的不知道被爆了多少料。
到后期的時候,簡霽都沒有再去管這件事,網友卻已經開始自發的將這個人翻了個底朝天。
齊家人也得以徹底的知道了齊修瑜這個人的全貌。
心機深沉、自私自利,或者再說過分一點,已經不是單單一句品行差就能概括得了的。
齊家人面對世人的激烈辱罵,面對幾近跌停的股票,面對焦頭爛額的公司項目和董事會的問責。
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齊修瑜推出去擋槍,去平息眾怒。
他們幾乎是以一種破釜沉舟的方式,承認了齊修瑜所做的事情,坦誠的像大眾道歉,是他們為人父母,沒有教養好孩子。
是他們的責任。
接下來他們會好好教育齊修瑜,把這個孩子掰正過來。
同時,向各大慈善機構捐贈了大筆的金錢,對齊家來說,那都不算是一筆小數目。
齊磊向大眾說:“我們不是想要掩蓋這件事或者捐了錢之后就當做兩清、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只是單純的在贖罪,是我們讓孩子長成了這副模樣,所以希望在能力范圍內盡量的去回饋社會。
”
他以一己之力扛下了所有的責任,吸引了所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