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嘉意聽到了他的話,努力撐了下眼皮,聲音帶著些鼻音:“還有春困。”
簡霽笑了出來:“那夏天和秋天還睡嗎?”
人又幽幽的說:“夏倦秋乏。”
簡霽笑得更厲害了。
到了家后,客廳里已經擺著兩排定制的手工西裝。
簡霽碰了碰桑嘉意的后腦勺:“有沒有喜歡的?自己選吧。”
桑嘉意不怎麼在意這些,隨手選了一套低調黑色的西裝,就上了樓。
簡霽看著架子上的顏色更鮮亮的西裝,一時間覺得有些可惜。
任家也算是老牌的豪門家族了,簡霽的外公唐老先生在世的時候,和對方頗為交好。
桑嘉意答應去也有點原因是因為對方是任老爺子,他還記得那個性子和善的爺爺。
依稀是他剛回到齊家的時候,隨著人去參加任家的某個宴會。
那時候的桑嘉意年紀小,又剛接觸這個圈子,不懂的事很多,周圍的人總以異樣的眼神打量他。
那是場非常窒息的宴會,像是牢籠一樣把他困在了這里。
桑嘉意就一個人晃晃悠悠的站在了外面的花園里發呆,周圍只有三三兩兩路過的人。
后來,是某家的一個小孩兒在嬉鬧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桑嘉意。
或許是撞疼了,小少爺的脾氣爆發,指著桑嘉意說:“你怎麼不道歉!”
桑嘉意也很倔強:“你先撞到我的,是你要道歉。”
這個圈子里就算是小孩,也是早熟的,可能是聽到過某些閑言碎語。
小孩嬌蠻開口:“不管不管,你是私生子,就應該道歉。”
桑嘉意垂頭看著他:“我不是。”
齊家人沒有給足他底氣,以至于在眾人眼中,他說出來都像是狡辯。
小孩兒才不管他說什麼,念叨的叫著:“私生子私生子私生子。”
直到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是誰家的孩子,好沒教養。”
桑嘉意和那小孩就都愣住了,那小少爺本也是嬌生慣養,有人寵才有底氣兇巴巴。
這會兒來了一個更兇的,他就懵住了。
桑嘉意回頭看著那個穿著唐裝的爺爺,他沉著臉又問:“誰家的孩子?”
小孩被嚇著,直接哇哇大哭了起來。
宴會廳里的人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紛紛都出來看。
小孩的父母看到哭的是自家的孩子,連忙出來。
臉色唰白的彎了下腰:“任老先生,不好意思,可能孩子冒犯您了。”
任老爺子沒想把事情鬧大,要真是掰扯起來,指不定要把剛剛的事說清楚。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提到“私生子”那三個字,反而會讓這個小少年更難堪。
他只沉聲說道:“趁著現在年紀小,好好教育,別養歪了。”
那對夫妻不敢得罪,連忙鞠躬稱是。
然后任老爺子轉過身,對桑嘉意笑了笑:“這里是不是不好玩?”
桑嘉意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什麼,對面的人就已經開口了:“我也覺得不好玩,要不要和我上去?我請你吃糖。”
桑嘉意看著對面雖然頭發已經花白,可是精神矍鑠、眸光清亮的老人,對方眼里的情緒太過于柔和。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別人的善意了,以至于這點親近與維護讓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落下淚來。
于是桑嘉意點了下頭:“好。”
老人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他上了樓,然后從房間的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放在桑嘉意的掌心:
“請你吃糖。”
桑嘉意愣愣的,他以為老人家只是給自己解圍,沒想到是真的請他吃糖。
老人家也沒有再提樓下的事,他伸手從桑嘉意手心的糖堆中挑挑揀揀,最后選出了一顆彩色包裝的。
他說:“這顆最甜。”
后來他吃了,果然很甜。
那顆彩色的糖,桑嘉意記了好久。
-
任老爺子的80大壽在三月的中旬,空氣中已經有了些春天的氣息。
在出門前,簡霽先做好了吃的東西,讓桑嘉意填肚子。
在那樣的場合估計也是吃不好的,他怕到時候桑嘉意的胃不舒服。
今天的桑嘉意穿上了之前他自己挑的那件黑色西裝。
雖然是暗沉的深黑色,可是對方穿著卻一點也不顯沉悶。
他的領帶還沒有系,里面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沒有那麼正式,卻顯得很自在。
日常生活中的桑嘉意就很好看了,那種好看是不帶女氣的漂亮,又因身體不好帶著幾分精致的脆弱感。
穿上正裝的他,添了幾分貴氣,像是城堡里的小王子。
這麼想,他也這麼叫了:“小王子,過來。”
簡霽晃了晃手中的領帶。
一聽到喚聲,桑嘉意就屁顛屁顛朝著他跑過去。
停在人面前的時候,桑嘉意才感覺有幾分不對勁:“我怎麼感覺你應該叫的是旺財或大黃。”
簡霽將他的襯衫領翻起來,領帶繞了上去,聞言忍笑道:“我可沒這麼說啊,你自己說的。”
桑嘉意鼻腔內發出小小的一聲“哼”。
簡霽捏了下他的臉,然后垂著頭,繼續給他打領帶。
空氣也因此安靜了下來。
兩人離得近,桑嘉意沒忍住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臉上。
平時的簡霽大多時候穿的也是穿正裝,所以今天的形象也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