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專注的開著車,窗外掠過的昏黃路燈一段又一段的打在他的臉上,光明和陰影交錯著投射,顯得五官愈發深邃。
在這種暗色光線下,只看著簡霽,桑嘉意就有種莫名地安心。
那邊的齊修文在說什麼,桑嘉意都有些無暇去聽。
他的腦子里開始回想,他和簡霽第一次見面時,對方說的——一切以你的想法為主。
一瞬間,又游移到從簡家老宅出來的那天,簡霽還說——你想要的,都會有。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簡霽側過頭,和他對上目光。
窗外的一道明亮霓虹燈光閃過簡霽漆黑的眸,里面是一片默然的溫柔。
桑嘉意突然有了巨大的底氣和勇氣——
“修文哥,今年我不回去了。”
“我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我才不要和別人一起過。”
“我討厭齊修瑜,也討厭草莓蛋糕,更討厭齊修瑜喜歡的草莓蛋糕。”
“今年我會有一個只屬于我自己的巧克力蛋糕。”
第26章
那邊的齊修文一陣沉默,感到無比的頭疼,不知道這孩子怎麼突然叛逆了起來。
他是真的想和桑嘉意好好相處。
那邊的聲音有些低:“對不起,小意,我是真的想對你好的。”
“可是你的好,要權衡,要努力的在我和齊修瑜之間平分,努力的不偏頗于哪一方,就算是這樣了,你還是做不到公平。”
“其實,你這種好我不需要,你也感到痛苦,就干脆不要將心思放在我身上了吧。”
現在正是晚高峰的時間點,路上停著的車輛已經堵成一條長龍,車輛再次停下。
桑嘉意其實并不是毫無感受的說出傷人的話,有一瞬間,他也感到心里一酸。
他伸出手,握緊了身邊簡霽的大拇指,像是攥著一根救命稻草,從中汲取生的希望。
簡霽一頓,然后五指一張,骨節分明的大掌就將人的整個手包進了掌心。
齊修文試圖解釋:“小意,不是這樣的,我……”
桑嘉意突然就打斷了他:“我就問一件事,大年初一的那個凌晨,我走的時候你們在干什麼?”
齊修文一瞬間失聲。
那個時候……齊修瑜在哭,所有人都在哄他。
沒人想過那個時候,桑嘉意一個人從半山腰別墅是怎麼下山的。
那瞬間,也沒人想到,桑嘉意會遇到什麼危險。
其實,齊修文后面是有開車追出去的,只是一切太晚了。
話音剛落,桑嘉意突然感覺握著自己的手猛地緊了下。
桑嘉意疑問目光落到了身旁的簡霽身上:?
簡霽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然后緩緩的搖了下頭。
那邊的齊修文已經陷入一片沉默,桑嘉意嗤笑了一聲,自嘲的說了聲:“你看。”
然后他主動掛了電話。
其實以前桑嘉意的態度斷不會這麼堅決直接,他大多時候是沉默的,不太愿意表達自己的想法的。
因為沒有人會聽他在說什麼,他也沒有改變現狀的能力。
說現實點,他就是個出身在小鎮,單純長大的小孩,齊家是個龐然大物,他束手無策。
過去,文欣就總會拿爺爺來威脅他,他太好拿捏了。
可是現在,桑嘉意感受著自己被溫暖包裹著的手,他突然有了好足的底氣。
壓在他心頭的大石子被搬開了。
簡霽笑著晃了晃他的手:“勇敢寶寶。”
桑嘉意感覺自己的耳根有些發燙,他小聲:“我不是寶寶。
”
“嗯,你是又又。”
桑嘉意卻感覺耳根更加滾燙,他縮在座椅里不說話了。
因為桑嘉意敞著外套灌了冷風,簡霽有些不放心,他可沒忘之前醫生的叮囑,不敢大意。
于是回到家后,他煮了姜湯,盯著人喝完了一整碗才讓人上去洗漱。
可大半夜,桑嘉意昏昏沉沉的醒過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中招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發冷,可真觸到自己皮膚的時候,又是一片滾燙。
連呼吸都艱難起來,嗓子發干。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皮努力的撐開。
不行,要去找人,他好難受。
可是渾身的肌肉酸軟無力,才一下床,他就栽到了地上,發出一陣疼痛的悶哼聲。
然后又速度緩慢的爬起來,暈暈乎乎的扶著墻,來到了簡霽的房間外。
因為渾身沒有力氣,桑嘉意敲門的時候覺得自己手都是軟的。
聲音很小,不知道簡霽有沒有聽到。
簡霽其實睡眠質量不算很好,一些小動靜就能讓他醒過來。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時他還以為是錯覺,因為太輕微了,要是不注意,可能都聽不出來。
簡霽下了床,剛一拉開門,門口的人就一頭栽進了他的懷里。
簡霽嚇了一跳,然后攬著人的手就摸到了一片滾燙的肌膚。
“又又?”
他低頭捧著人的臉一看,就看到小孩滿臉通紅,以往清亮的眸子現在是一片渙散,熱意逼出一陣水汽。
“難受……”像是剛出生幼崽發出的低鳴。
簡霽的心臟急促的跳動了一下,他連忙將人抱起放在床上,用被子把人裹住,一邊打電話給家庭醫生一邊將屋子里的暖氣溫度升高。
簡霽打濕毛巾,一點一點的給人擦拭著外面裸露的皮膚,進行物理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