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后,簡榆這口氣終于順了,心滿意足地爬上床睡覺。
但睡前還是看了微信好幾次,確定沒有懷瑾握瑜的消息后,才放下手機。
……雖然剛在游戲里說的那麼不愿意,但自己下線后,也不見他有發一條消息。
估計那麼說只是表面功夫,實際根本不在意吧。
第二天早上,簡榆睜開眼,時間已經來到九點四十五分。
醒來就迅速切到清醒模式。
快速地刷牙洗臉換衣服,將昨晚整理好的畫袋子一拎,折疊自行車一推,風風火火地出門了。
打車能更快些,可陌生車牌進不了之前的小區,這些畫還是要自己拿進去。
簡榆想了想這條漫長的路程跟重得不行的畫,最后決定騎自行車過去。
也就二十幾分鐘,就當鍛煉身體了。
雖然被父母趕出了家門,但他們沒有沒收簡榆的門禁卡。
用簡榆父親的話來說,要是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可以回來找他們幫忙,這個暫且讓他留著。
明明是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離開還不到兩個月,再回來,竟有了種陌生感。
簡榆騎著自行車駛入小區。
打算直接過去陸識瑾家的,結果還是鬼使神差地繞去了以前的家。
這條走過無數遍的路,此時竟會讓他心里沒底,像有幾分害怕。
父母會不會已經把那個親生孩子接回來了?
就算他已經接受自己被拋棄的事實,可還沒做好面對另一個孩子的準備啊。
等他回神,自行車已經停在家門口。
門前小院里死一半的多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太陽曬到奄奄一息的無盡夏。
銹跡斑斑的秋千架消失了,改放了一張白色小圓桌。
可他親手畫的吊牌還在,依舊掛在大門上。
簡榆很難形容心里的感覺,明知道沒必要再難過,難過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胸腔卻還是有了幾分酸澀。
手機在這時一震,簡榆趕緊回神,拿出一看,是陸識瑾的消息。
陸識瑾:[過來了嗎?]
陸識瑾:[到哪里了?]
陸識瑾:[不是我想知道,是我媽讓我問的]
簡榆輕皺眉頭。
雖然陸識瑾的詢問很正常,但看到這個人的消息他就開始覺得煩了。
簡榆:[馬上到了]
簡榆:[在我家門口了]
陸識瑾:[東西好拿嗎]
陸識瑾:[需要我去接你嗎]
陸識瑾:[不是我想來接你,是我媽讓我問的]
簡榆:[不用]
陸識瑾:[真的不需要我來幫忙嗎]
陸識瑾:[我媽讓我問的]
簡榆:[真的不用]
簡榆:[你是媽寶男嗎?]
陸識瑾:[你他媽]
陸識瑾:[我只是轉達一下關心!]
簡榆正準備回復不需要的時候,自家的大門卻開了,許久未見的母親從里面走了出來。
簡榆愣在原地,他看到了汪景珊,汪景珊也明顯正看著他。
四目相對,一聲“媽”卡在喉嚨發不出音,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這麼叫的資格,怕叫了反而惹汪景珊生氣。
最后汪景珊先開了口,問道:“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
“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禍了,還是遇上什麼麻煩沒辦法解決,只好回來求我們了?”
“……”
以前想要見到他們難如登天,一年不過幾面罷了。
今天倒見上了,但說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像在他們眼里,自己從來做不成一件好事,不是在闖禍就是在惹麻煩。
簡榆否認:“……我不是來見你們的,只是有事來這里,剛好路過。”
“不用逞強硬說沒有,看在這麼多年母子的份上。你老實說出你又干什麼了,也許我還愿意幫你。”
“……”
天氣依舊炎熱的季節,簡榆卻覺得全身發涼,動彈不得,像被釘在原地。
不被愛的小孩,在父母面前永遠自卑狼狽。
他應該立刻離開這個地方才對,再待下去也聽不到什麼好話,只是被反復證明汪景珊眼里的自己有多麼頑劣不堪罷了。
可自行車的鐙子突然像有千噸沉重,身體也仿佛結冰了一般僵直,根本蹬不下去。
好想逃。
好希望能有人帶他離開這里。
簡榆都沒察覺到心跳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甚至因為沒有察覺到呼吸而加速了呼吸。
他感覺自己都要這麼暈過去時,是陸識瑾的聲音打破了這份驚恐。
“你怎麼還待在這里,我走都走過來了。”
簡榆立即扭頭看向陸識瑾,大腦恢復了幾分清明,但心跳卻更急促了。
——要是汪景珊再多說幾句,那自己的身世就會暴露在陸識瑾面前了。
看著陸識瑾一步步走近,簡榆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阿姨您好,您是簡榆媽媽吧?第一次見,我是他同學,姓陸,就住在這附近。”陸識瑾走到他們旁邊,“說好今天去我家的,結果到現在都沒去,我就過來接他了……您不介意的話,我先帶他走了,今天還有很多事需要麻煩他呢。”
汪景珊顯然不認識陸識瑾,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轉,笑說:“是這樣啊,那你們去玩吧。”
陸識瑾看向簡榆:“那就走吧?”
簡榆這才有種被救回一命的感覺。
沒在陸識瑾面前暴露真相,也終于不用面對汪景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