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思逸的懷抱溫暖,林醞卻努力想要回想起,當年在火海之中,將他拖出火海的懷抱,是否也是這樣。
他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思逸哥……是你對不對,救我的就是你對不對?”
“小醞,我……”
林醞抽噎著,兩手死死抓著桑思逸的胳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一直都不告訴我?”
桑思逸的眼圈也紅了:“對不起小醞……”
“哇——”林醞猛地哭了出來,“你傷得那麼重……嗚嗚嗚……為什麼不告訴我……”
“嗚嗚嗚,我還把別人當做了你……”
桑思逸緊緊抱著林醞,任他在自己背上錘著、打著。
一家人都被驚動了,林母嚇了一跳,忙上來詢問原因,林醞卻哭得說不出來。
“好了!”林醞姥姥在一旁開了口,“這麼激動還怎麼說話?都平靜一下,慢慢說。”
二十分鐘后,一家人都坐在了小客廳里,林醞還埋頭在桑思逸肩頭抽泣著。
“到底怎麼回事?”林母皺著眉頭,“當時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小醞已經被送進了醫院,那個吳艾說是他把小醞救出來的,竟然是冒名頂替嗎?”
林檎一拍桌子:“混蛋!這麼多年瞞著我們,在君逸撈盡了好處,我現在就停了春季項目……”說著他便拿出手機,要給公司打電話。
“坐下!”林父開了口,“你弟弟也不是傻的,救命的人不至于看錯,小醞,到底怎麼回事?”
林醞從桑思逸懷里抬起頭來,聲音喑啞:“我,我問過吳艾,他當時在密室逃脫店的門口不遠處,看見我從火海里跌出來,就把我扶出了那家店……”
林醞極力控制著情緒,把自己知道的講了一遍。
“就是這樣,吳艾自己也以為,我們說的救人,就是把我從店里拖了出來。
”
他低了頭,心想,其實責任在我的。
因為看到了古董項鏈的那抹深紫,便以為吳艾是火海里的那個人,誰能知道,竟是如此大的烏龍?
“小桑,你……”林母欲言又止。
桑思逸輕輕拍著林醞的背,臉上泛起苦笑:“對不起,當時的我,實在是沒法說什麼。”
桑思逸那天其實是專門去找林醞的。
和林檎同學了一年多,倒也時常會聽他提起自己的弟弟,每當這個時候,桑思逸便會露出漫不經心的表情,言語里卻會引誘林檎,讓他盡量多說一點。
那時他聽林檎說,林醞不知道看了什麼資料,知道了紅、藍寶石的熱處理會提升寶石的凈度和色澤,就一直吵著想要一塊可以拿來燒的藍寶石。
林檎那會兒雖然是高中生,但在君逸已經浸淫多年,公司里的存貨他清清楚楚。
“但是寶石哪里是能隨便燒的?”林檎和桑思逸說起時緊緊皺著眉,“溫度、時間、技巧都需要控制,就他那個水平,給他也是浪費,怎麼可能燒得出好的寶石來?”
桑思逸點頭:“是挺難的,要不你找點邊角余料給他玩玩?”
“哎喲算了,”林檎頭疼,“你不知道,我那個弟弟有時候可倔了,人家要是燒不好,大概就放棄了,他要是燒不好,就會一直找你要寶石來燒,我的零花錢自己用都不夠,拿來給他買寶石,我瘋了嗎?”
林檎轉頭便把這件事給拋到了腦后,桑思逸卻留了心。
他是有藍寶石的。
母親給他的那塊原石,他切了最好最通透的兩塊下來做戒面,剩下的部分,因為雜質較多,倒是真的可以拿來實驗一下燒制工藝。
那時已是九月底,林醞的生日快到了。他也在琢磨著,送他一件特別的生日禮物。
也想過,就趁著送禮的時候告訴他,自己就是當年他久等而不得的二哥哥,現在是他哥哥的同學,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
想要告訴他,他們可以成為朋友,他會像他的哥哥一樣,陪著他一起長大。
他把那塊藍寶石小心地放進外套口袋,去了步行街。
他頭一天就打聽到了,林醞周末會和同學們一起,去步行街玩密室逃脫,他便到那家店對面的冰激凌店里去等他。
等人的時候他看了菜單,打算給每個小朋友都買一個冰激凌,林醞那個,就要芒果味的。
他在店里等了半個小時,卻等來了一場大火。
誰也不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后續的調查也顯示,沒有人為的痕跡,大概就是老化的電路引燃了裝修的墻紙,偏偏又挨著裝了窗簾的窗戶,燒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林醞玩的是個復雜的恐怖本,估摸著再怎麼快也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出來,這會兒正在密室的中心。
那家店他沒去過,但聽去玩過的同學說,房間層層疊疊,即使是把燈都開著,沒有可怕道具的干擾,怕是也會迷了路,出不來。
桑思逸沒管那麼多,闖了進去。
已經有大量的人在往外跑,但都是隔壁相連幾家店子的,桑思逸跑進去的時候,密室店里幾個密室的孩子都還沒有出來,他一個一個找過去,卻沒看見林醞。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林醞穿了一件藍色的針織背心,內里是白色的襯衫,俏皮又漂亮。
不知那張漂亮的小臉,現在是不是皺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