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見那個小團子被人失手推下河,嗆水高燒到命懸一線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相信了那些傳言。
他遠遠地逃開,作踐自己,仿佛讓自己過得差一些,被他影響的人就會好一點。
再后來,出了意外,他被送往國外,鞭長莫及。
外間傳來林醞和工藝主管討論的聲音,桑思逸慢慢走到門口,看著他的小團子露出明快的笑容。
上輩子三番五次被命運捉弄,他不得不放手,遺憾一生。
既然上天給了他這次機會,這輩子,他一定會護住他的珍寶,誰也別想再傷害他一分一毫。
那批石榴石首飾第二天下午真的全部完工,林醞開開心心地把飾品帶給林芊芊,謝絕了下一批訂單,恢復了日常的生活節奏。
終于在博覽會開幕前兩天,王勤通知林醞,他的項鏈已經最后完工,他早早便去了公司,做最后的調整。
心血沒有白費,林醞的項鏈得到了公司高層的一致贊賞,林父一整天都笑呵呵的,吩咐參展的人員把東西收好,博覽會時好生展出。
林醞哼著歌下了電梯。
今天他是開車來的,坐著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這才想起來車鑰匙丟在工位上忘了拿。
轉頭回去,電梯卻又上去了。
心情太好,他也不著急,拿出手機,調出藏在里面的準備給桑思逸做禮物的圖紙,細細地考慮。
電梯叮地響了一聲,門還沒開,便聽見里面有人大聲抱怨著。
“怎麼能這樣呢?都是親家,平時也合作得好好的,說不給訂單就不給訂單,現在這個經濟形式,這不是要人命嗎?”
聲音熟悉,林醞后退了一步,琢磨著要不要避開。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電梯門開,出來的是吳艾的父親——吳建才。
吳建才今年已經快五十,和已經五十多的林父相比,看起來卻蒼老得多。
酒色腐蝕了他的體魄,頭發花白,眼下兩個大大的眼袋泛著暗色,整個人都顯得沒什麼精神。
見了林醞他倒是眼前一亮。
林醞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就準備進電梯,卻被吳建才一把攔住。
“小醞啊,好久不見了,這段時間怎麼都不到叔叔家來了啊!”
林醞抿了抿嘴唇:“我前段時間出了趟差。”
“哦,這樣啊。”
沒什麼話可再說,兩人之間一時尷尬起來。
林醞暗自吸了口氣,伸手準備再去按電梯,吳建才突然道:“叔叔有點事想找你幫忙,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兩人去了一樓的咖啡廳,對面而坐。
林醞有些局促。
吳家的生意都是吳建才在打理,平日里都是和哥哥、父親接觸比較多。
吳艾不太喜歡帶林醞去自己家,以前兩人見面也都是到市區的公共場所。
逢年過節的幾次見面,吳父吳母對他都非常熱情,又是塞紅包又是哄好話,林醞也十分尊敬他們,相處得還不錯。
咖啡端上來,吳父啜飲一口,略略沉聲道:“小醞啊,你知不知道你哥哥這段時間,是不是對叔叔有意見啊。”
林醞聽得一驚,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早上,哥哥說老供應商、新供應商的事。
面上還是不顯,他有點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吳叔叔,家里的生意都是哥哥在管,我沒有參與。”
“唉,我也知道。
”吳父嘆氣,“你看,吳氏一直是君逸金銀件上最大的供應商,這次博覽會的訂單,大部分都是交給我們的,我們也沒給君逸丟人,該供的貨都漂漂亮亮的。”
吳建才喘了口氣:“但是剛才我去找你哥哥續明年的合同,他卻跟我說,新的供應商中標,明年新春的訂單要交給他們。小醞啊——”
他拉過林醞的手:“叔叔現在不好做啊!金銀件加工是老行業了,勞動密集,南方的好幾個廠子里,多少人都等著訂單吃飯呢。今年國內又出現了好幾家新企業,特別是那家搶了我們新春訂單的,叫……叫什麼“思韻”,花里胡哨地只知道吸引小年輕們的注意,哪里有我們這些老企業的老方法穩定?你跟吳艾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兩親家的關系,你哥哥不能只顧著追求時尚,就把胳膊肘往外拐啊!”
林醞不習慣他的觸碰,尷尬地靜了一會兒就縮回了手。
心中卻驚濤駭浪一般。
思韻是桑思逸的公司,他一直以為做的是寶石供應,沒想到還涉及到金銀加工。
吳家是傳統老企業,以前因為一直和林家合作,打壓和排擠新企業的事情,連他都有所耳聞。如今碰上了桑思逸的公司,不論在創新還是財力上,都不可能是思韻的對手。
思逸哥,會是故意針對吳家嗎?
心中隱隱約約有一點念頭,但很快被隨后而來的消息覆蓋。生日宴和后續的幾次,他那麼明確地拒絕了吳艾,兩人的婚約都已經解除了,吳叔叔一直都不知道嗎?
吳建才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大都是兩家的感情這麼好,做企業要顧及人脈云云。
林醞定了定神,等他說到一定段落了,才抬起眼,很鄭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