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門發出“砰”的一聲,林醞轉頭,男人已經不知所蹤。
這是……怎麼了?
林醞后退一步,扭頭在霧氣朦朧的鏡子里看向自己的后背。
后背肩胛骨下面的位置,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疤痕面積不小,微微凸起,因為痊愈已久,已經褪成了淺粉色,只有邊緣處還泛著點紅。
不過林醞皮膚白,這道橫過背脊的疤痕依然十分顯眼。
林醞聳聳肩。
八年前的那次大火,除了前男友,還附贈了這道疤。
吳艾勸過他多次,讓他去做祛疤手術,他一直都懶得去。
這次回去,還是把它祛了吧。
林醞慢吞吞脫了衣服,站在花灑的水流下,把身上的泥沙沖干凈,想了想,體溫低似乎不能多泡澡,他就干脆沒泡,隨便把頭發吹了下,便窩到了床上。
身體疲乏,腦子卻興奮,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斷地在腦海里翻滾。
“我救了人呢!”他抱著枕頭在床上翻了個身,“好棒好棒好棒啊!”
興奮地夸獎了自己一番,又想:“思逸哥生氣了,唉,那個時候,炸開山巖是唯一能救人的辦法啊。”
剛才浴室里的一幕突然在腦海里重現,思逸哥撕開襯衫的時候,好……性感啊!
林醞抱著枕頭縮成一團,在被子里小小地放縱了一下自己的想象。
強勢的男人,有力的雙手,衣衫破碎……
嘶,不能想不能想……
人家思逸哥是擔心你,你怎麼能這樣滿腦子黃色廢料?
嚴肅認真地批評自己一番,又嘆了口氣:“唉,思逸哥被那道疤嚇跑了呢。”
林醞反手摸到身后的疤痕,真的那麼丑嗎?
好遺憾啊!
不對,我在遺憾什麼?
腦子里各種念頭亂七八糟地打著架,林醞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翻去。
突然,門鎖咔的一聲,有人來了。
床上的人立刻翻身朝著墻,一動也不敢動,閉著眼睛假裝歲月靜好。
有人輕輕走進房間,似乎還端著什麼東西,有托盤放上桌子的輕響。
緊接著,腳步聲慢慢靠近。
來人在床前停了半晌,似乎是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拉住他身上的被子給他掖好。
雪松的清冽香氣籠罩過來,是思逸哥啊!給我掖被子,大概是不生氣了吧!林醞放了心。
男人再無動作,林醞放松著身體,睡意真的一點一點地涌了上來。
就快要睡著的時候,卻感覺后背微微一涼。
被子被掀開了一個小角,睡衣的后襟被小心地卷起,林醞有些僵硬地想,思逸哥這是什麼愛好,那麼丑的一條疤,被嚇到一次還不夠,這是來練膽麼?
行吧,能為你做點貢獻也行。
屋子里的暖氣很足,后背露在空氣里并不覺得冷。
有什麼東西,慢慢撫上了那道疤痕。
是男人溫暖的手指。
指尖并不細膩,帶著薄繭,是經常盤弄寶石的手。
指尖反復在疤痕上摩挲,似乎依依不舍,又似乎在遺憾著什麼。
男人的體溫比他高一些,輕觸疤痕的時候,帶來了溫暖,也有輕輕的酥麻。
林醞只覺得,仿佛有一道電光,從指尖與疤痕接觸的地方,一路閃到了心里。
心跳一聲聲地快起來,泵起全身的血液,都朝著臉龐涌去。
再忍下去,怕是會突然跳起來。
林醞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做出朦朦朧朧被吵醒的樣子,翻了個身,微微睜開眼睛,軟軟叫了聲:“思逸哥——”
糯糯的聲音,不自覺就帶上了撒嬌的意味。
男人的眸色很深,直直看了他兩秒后,才略微嘶啞地開口:“吵醒你了?”
言語里沒有一點吵醒了他的歉意。
“沒有,我本來就睡得不沉。”林醞蹭了蹭枕頭,這才敢睜開眼睛。
桑思逸已經洗過澡換了衣服,此時一身清爽。大手隔著被子在他身上拍了拍:“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哦。”林醞坐起身來,掀了被子下床。
睡衣被他滾得皺巴巴的,上衣都縮在身上,露出渾圓的小肚臍。
身后的男人目色很深,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有開口。
桌上放著一碗海鮮粥,鮮甜的海鮮混合著粥香,勾起食欲。
林醞沒去喝粥,微圓的雙眸先看向了桑思逸,委屈巴巴地眨了兩下,低頭:“思逸哥,我錯了,你別生我氣了……”
從小到大,在無數次惹怒哥哥之后,這一招主動認錯一直無往不利。
如今,移花接木,同樣也威力無窮。
桑思逸嘆了口氣:“算了,你做都做了,我又不能讓時間倒回去。再說了,如果讓你再選一次,你還是會選救人而不是自救吧。”
林醞抬眼,彎彎的眼睛里滿是笑意:“還是思逸哥懂我!每次我哄哥哥的時候,他都……”
見男人看過來,林醞忙住了口,開開心心往桌子邊一坐:“吃東西吃東西。”
等坐下了才想起來:“思逸哥,我的香辣蟹呢?”
“在冰水里泡了那麼長時間,還想吃辣的?”桑思逸垂眸給他盛粥,“我拿去給里奇他們吃了。”
“啊——思逸哥,做人不能太記仇,”林醞喝了一口粥,哀嘆,“你怎麼能這樣呢?”
“我怎樣?”桑思逸盯過來,“我又沒有在香辣蟹要出鍋的時候突然改清蒸,然后要求炸了廚房。
”
這話似乎帶著無限委屈,說完兩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