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半的時候出了店,這會兒還沒回來。
林醞把打磨好、清洗干凈的虎眼石用軟布包好,和剩下的材料一起放進一個小禮盒,再塞進裝滿泡沫的小快遞箱里。利落地封箱填地址,給快遞打了電話讓人來取件,這才站起身來。
全神貫注地坐了一個多小時,腰背都有些酸痛,他倚著柜臺活動了一下,就看見桑思逸拎著個袋子走了進來。
“播完了?來吃飯。”袋子打開,是步行街遠近聞名的燒鵝飯。
林醞忍不住地笑:“思逸哥,我發現你跟我口味好像,你買的東西我都愛吃。不過我早上吃太多,現在還不餓。”
男人眼中微光一閃,低頭把碗筷拿出來:“多少吃一點,趁熱,等會兒餓了再吃別的。”
林醞洗了手,剛要拿筷子,桑思逸卻遞了管護手霜過來。
是個英國牌子,蜂蠟配方,很多外科醫生都用,全市只有一家藥店有賣,在十五公里外的醫大附院。
“不用吧……”林醞沒接,“思逸哥,那些粉絲都是瞎操心。”
桑思逸沒說話,只是擰開了護手霜的蓋子,等他動作。
見他這麼堅持,林醞只好伸出手。
潤白的手掌,指尖帶著點粉紅,護手霜擦上去以后,更加潤澤如玉。
桑思逸動了動手指,把護手霜的蓋子蓋好,給他放在了洗手池旁。
午飯吃了一半的時候,林醞抬頭:“思逸哥,你今天考察市場了嗎?”
桑思逸從外套兜里掏出一把名片:“喏,這棟樓的業務我都熟悉了。”
名片放到了桌上,林醞就一張一張地扒拉著:“哇,原來這棟樓里還有賣手表的,誒,怎麼還有家糖人?”
驚嘆了一會兒,又抬起頭:“方禮剛才發消息來了,我等會兒要去一趟他家銀樓。你下午有什麼打算嗎?”
桑思逸遲疑了一瞬:“我外公剛才打電話來,說讓我過去一趟。
“哦。”林醞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家里親戚,還是隔代的長輩,在小輩回國的第二天把人找去團聚,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值得懷疑的地方。
桑思逸看著林醞低頭扒飯時對著他的柔軟發頂,默默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方禮家的銀樓在國貿,和鄭乾珠寶正好門對門,距離金玉坊不到兩公里,林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慢慢走過去,畢竟今天就這麼半天的時間,他已經吃了三頓飯。
他有點發愁,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感覺自己很快會從一只小白兔長成一只小肥豬。
桑思逸聽他認真地解釋完,點頭表示理解,幫他鎖好店門后回了地下停車場,卻在駕駛座上笑了好一會兒才開車出去。
奔馳匯入車流,上了擁擠的環線,駛向城東的普里。
這里是新開發的旅游區,由于風景優美空氣也干凈,臨海靠山那一帶,建了好幾所療養院。再向里,海邊最幽靜的地方,是一片私人宅邸。
高聳的鐵門緩緩向兩側打開,桑思逸驅車來到宅邸門前。
前來迎接他的,是頭發花白的管家錢程。
錢程以前在集團工作,從大學畢業起,在桑氏干了幾乎一輩子。桑巍瀾在集團當權時他是總裁秘書,桑巍瀾中風退休,他便跟著來了桑氏宅邸,做了管家。
他和桑巍瀾兩人,亦師亦友過了一輩子,連各自的妻子都曾是好友。
后來桑巍瀾妻女早逝,錢程便帶著一家人直接住進了桑家,陪伴他直到今天。
桑思逸下車,他立刻迎了上來。
“小少爺來啦!”錢程一臉笑容,連皺紋里都透著欣喜。
桑思逸叫了聲錢伯,從口袋中掏出個小絲絨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三克拉的橙粉色帕帕拉恰戒指。
落日余暉般的純凈寶石,用一圈碎鉆鑲嵌襯托,在陽光下光彩奪目。
“這怎麼使得?”在珠寶業做了大半輩子,錢程一眼就能看出這枚戒指價值不菲,連忙推辭。
“給錢倩的新婚禮物。”桑思逸沒多說什麼,接著問,“外公找我什麼事?”
錢程知道推辭無益,接過了戒指盒,帶著桑思逸往里走,“是有關你母親遺囑的事。”
“遺囑?”
桑思逸上輩子在國外療傷痊愈后,曾想過要回家族企業,但當時林醞已經和吳艾確立了戀愛關系,桑思逸的父親陳慶延再婚,還認回了一個只比他小兩歲的私生子。情場失意加上家里的糟心事,讓他打消了回國的念頭。
一直到去世,他都不知道母親當年去世時,還有遺囑一說,心下也有些驚訝。
桑巍瀾是在女兒桑若燕去世那年中的風,在床上躺了三年后才慢慢好轉,到如今左半邊身體仍有些難以控制,常年與輪椅為伴。
桑思逸出生便跟著母親姓桑,長相上也與桑若燕有六七分相似,外公見了他,免不了又想起女兒。桑思逸耐心地陪著外公唏噓一番,忽然聽到桑巍瀾問道:“聽說你訂婚了,找的還是林家的小公子?”
桑思逸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了然。
珠寶首飾業雖然繁雜,但真正掌握著行業命脈的,也就那麼幾家。桑家主營寶石供應,在世界各地都有合作的礦場,林家雖然在桑家下游,但因為實力強勁,也算是桑家十分重要的戰略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