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也都下意識地認為,他經歷過非常糟糕的事情。
然而江耀卻什麼都不記得。
就連自閉癥,都開始逐漸好轉。
仿佛他真的只是被神明帶去參加一場奇詭宴席。
除了沾染一身血腥、被抹去記憶以外,他一切如常。甚至精神疾病都逐漸轉好。
……如今想來,江耀回到家門口時,那一身的血跡,或許就是【陸執】的。
方警官已經安排同事給徐醫生留取DNA樣本,拿去和江耀當時身上的血液樣本進行比對。
如果比對成功了呢?又意味著什麼?
如果徐醫生真的就是20年前失蹤的那個【陸執】……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
——如果把“徐醫生就是陸執”這個條件,加入到整件事里去,那麼之后的案情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江耀回到父母身邊之后,自閉癥逐漸好轉。也因此漸漸對他的主治醫師溫嶺西敞開心扉。
據說溫嶺西是他從小到大唯一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直到江耀的母親徐靜嫻突然死亡。
卷宗里說,徐靜嫻死前的一個月內,曾經多次向家里的保姆阿姨,以及溫嶺西提出,家里有蝸牛,江耀身上有蝸牛。
然而除了徐靜嫻本人以外,誰都沒有見過蝸牛。
所有人都認為是徐靜嫻自己太過焦慮,產生了幻覺。然而徐靜嫻卻突然死了。
【舞蹈房殺人案】。
死狀極其凄慘,是被人拎著身體,反復往地面上撞,導致雙下肢徹底粉碎。
而當時江耀就睡在舞蹈房外的長椅上。
這案子太詭異。方警官接手以后就嚴陣以待。
卻在不久后被告知,這件事不用他繼續查,已經移交給其他兄弟。
這個“其他兄弟”是誰,雖然當時還不理解,但現在方警官知道了。
肯定就是江耀還有秦無味所在的那個神秘組織。
再然后就是【溫嶺西斷頭案】。
溫嶺西以頸椎瀕臨斷裂的姿態,半死不活地倒掛在診室門頂上。江耀一推開門,啪,溫嶺西的頸椎直接被他弄斷。整個人頭掉下來。
給江耀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創傷。
……老實說,不光是江耀,當時經手過這個案子的方警官自己,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后背發涼,寒毛直豎。
什麼人能想出這種殺人手法啊。
太變態了。
關鍵還是借刀殺人,借江耀的手,不光殺了溫嶺西,還讓溫嶺西的死人頭直接掉進江耀手里。
這得是有多大仇才會對這孩子作出這種事。
結果那件事也被理所當然地移交給了秦無味。
不過,在那之前,秦無味還提出了一個重要線索,就是陸執。
溫嶺西臨死前,最后一晚,出現在訪客登記本上的名字。
陸執。
由于監控錄像的缺失,方警官認為,真正的兇手未必就是“陸執”。極有可能是兇手冒名,將罪責推到陸執身上。
或者說,將“陸執”這個名字,推到江耀面前來。
然而江耀卻根本不認識“陸執”。
事后案子雖然被移交給秦無味,但方警官還是繼續悄悄追查著。
結果慘案很快又發生。江耀的父親江一煥在自己任職的大學校園內墜落。而且正好不早不晚,砸在他面前。
仿佛就是為了讓他親眼見證父親活活摔死的那一幕。
毫無疑問,有人在針對江耀。在反復刺激他,想要逼瘋他。
可那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呢?
其實方警官更想問的是——多大仇?
江耀到底跟那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麼,要讓那個人如此殘忍地殺光他身邊所有人,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強行逼瘋他……
方警官對江耀的事一直耿耿于懷,同時隱約感覺到,山雨欲來。那個仇視江耀針對江耀的家伙,其真正目的恐怕不只是傷害江耀那麼簡單。
可惜,后來宜江市發生了太多怪異案件,方警官忙得無暇他顧。江耀的事情也被迫擱置。
……等等。說起來,宜江市這一年來著實發生了太多怪事了。
事情的起點,似乎就是……江耀的回歸?
方警官想到這里,不由得轉過頭,朝副駕駛座上投去一瞥。
……江耀還在喝那個不明液體。
那個,san值穩定劑。
整整5升裝的大桶,江耀仰著頭,咕咚,咕咚,居然已經喝得見底了。
那可是五公升的液體啊!
江耀的肚子肉眼可見地鼓起來,如同懷胎十月。
但江耀卻是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子。
這場景很怪異,令人不適。
方警官第一次在江耀身上,感覺到了不適。
人類的胃容量,正常也就1000~2000毫升吧……
江耀的胃口,居然這麼大嗎……喝了這麼多液體下去都沒有吐……
而且,還在喝。
還在喝。
咕咚。
咕咚。
咕咚。
一口一口,緩慢吞咽。
直到把容器里最后一滴液體咽進肚子里。
他終于放下空瓶,停止吞咽。
然后就轉過頭。黑白分明的眼睛望過來。
“我們。”江耀開口,問,“去哪里?”
方警官不由自主一個寒噤。
“去徐醫生家里。”方警官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方向盤上面來。
他用盡可能平穩的語氣,冷靜陳述道:
“同事剛發來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