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水里有股味道……
好幾天了,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一直有味道。
算了不管了。肯定是自來水廠消毒液放多了。
要是吃出毛病來,他就去找自來水廠賠錢!
焦建斌咕咚咕咚狂喝自來水,喝得肚子都鼓起來,他打了個飽嗝。
冰涼的自來水下肚,照理說應該會讓他冷靜一些,但是沒有。
腦子里面那種又累又餓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腦子為什麼會餓?
好餓。
桌上的臨期便當看上去更難吃了。
……草。狗.屎胡蘿卜西藍花。
看了就想吐!
焦建斌皺著眉頭,不住搔刮著頭皮,走到桌前拎起那份便當,砰,倒進垃圾桶。
好麻煩。
吃飯好麻煩,上班好麻煩,帶老頭子看病好麻煩。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腦子快炸了。
頭皮好癢。
想把頭皮摳下來。
算了,去睡覺!
焦建斌想起明天還要提前一個小時去店里搬東西,而且傻.逼店長肯定只安排了他一個人去當冤大頭,不由得越想越來氣。
一直到他踢掉球鞋躺到床上,焦建斌心里還在罵娘。
傻.逼店長,不得好死!
最好出門就被車撞,頭都給他撞飛!再讓車子拖拽他幾十米!把他腸子都拖出來!
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
不住的咒罵,并未緩解心中那種煩躁感。
頭皮也越來越癢。
那種癢直接鉆進了他的腦殼,鉆透大腦鉆透神經,讓他恨不得把頭皮撕開把腦子掏出來好好撓一撓。
難道真的該洗頭了。
焦建斌根本懶得動。直接拉上被子蓋過頭頂。
嗅了嗅。被子里有股很久沒洗曬的酸臭味。
不管了。睡覺睡覺!
焦建斌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
……可是根本沒法睡。
吵。
轟隆隆,咚噠噠。砰。砰。砰。
還有尖叫。女人的,男人的,大人的小孩的……
……是樓上的電視機聲。
又來。
又來又來又來又來又來又來又來又來又來。
為什麼要看電視。
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看電視。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你麻痹——”
焦建斌憤怒地掀開被子。
樓上的電影,大概是恐怖片,聲音開得巨響。
一驚一乍的恐怖音效,像錘子一樣砸擊著焦建斌的耳膜,讓他恨不得沖進樓上的電視機里把電影里那個尖聲驚叫的傻.逼女主角直接砍死。
剛才刷手機的時候沒注意,這會兒放下手機準備睡覺了,那聲音就格外尖銳刺耳。
這他.媽還怎麼睡?!
焦建斌起身來到床邊,狠狠關上窗戶。
砰!
窗玻璃都快被震碎。
然而沒用。
老房子的破窗破墻,隔音效果狗.屎,根本擋不住樓上乒乒乓乓的恐怖片音效。
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狗屎。
焦建斌憤怒地拉開窗子,探出頭朝樓上大吼:
“傻.逼!他媽的都十二點了還開這麼響?!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樓上沒有任何回應。
樓上的窗戶里沒開燈,只有電視機里的光影閃動。上面的傻.逼鄰居完全沒搭理他。
“靠!!!”
焦建斌再也壓不住火,氣沖沖地甩上窗戶,打算去找樓上理論。
樓道里一片漆黑。
過道燈又壞了。
焦建斌從自己家開著燈的客廳走出來,正要上樓,忽然又折回來。
去廚房里拿了把菜刀。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想拿把刀。
怒火未熄,焦建斌兩三步一跨,很快就來到樓上。
樓上的感應式過道燈也壞了。奇怪的是明明在黑暗里,焦建斌卻并不覺得看不清。反而有種呼吸暢快的感覺。
“喂!傻.逼!”
不顧對面已經陷入沉睡的住戶,焦建斌抓著菜刀,用刀把哐哐哐地砸起自家正上方的鄰居家門。
“傻.逼!大晚上的看你.媽的鬼片!趕緊給老子關了!不然老子砍死你!”
哐!哐哐!
光是刀柄還不夠,焦建斌很快開始用刀背猛砸那扇防盜門。
防盜鐵門被砸得哐哐作響,門框邊上的墻灰簌簌掉下來。這一切都沒能阻止焦建斌的暴力敲門,反而令他心中那股焦躁感愈發強烈。
因為里面的恐怖片音效還在繼續。
傻.逼女演員瘋狂尖叫著,讓人恨不得一刀捅進她喉嚨。
嗚嗚咽咽的鬼片音效,努力營造陰森感,像冰冷的鋼針有一下沒一下地扎著焦建斌的耳膜。
“喂!出來!!”
頭皮好癢。
好癢好癢好癢。
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
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好癢!!!
好癢啊!
焦建斌一邊瘋狂地搔抓著頭皮,直到頭皮都被摳破,血從額角流到眼睛上來。
指甲里已經滿是頭皮屑——頭皮的肉屑。
但是哪怕是指甲縫里也塞不下那麼多肉屑。
碎肉和血一起掉下來。
啪嗒啪嗒啪嗒地掉在身上掉在腳上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