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去世, 陸執是孤兒, 養母早年病逝,養父因為過度悲傷, 也在不久后與世長辭。
秦家兄弟則是在少年時期失去了雙親。那時他們兩個不過剛上初中,為了生活不得不寄人籬下, 在幾家親戚中輾轉。
而徐妄……
他從來沒提過自己家里的情況。只說家里沒人了。沒地方過年。
就挺諷刺的。五個人湊不出一對爹媽。
往年的除夕夜, 大家都在各自的任務中度過。反正過不過年的,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也沒多大感覺。
今年是秦無味提出來, 說都到他那兒去吧,一起吃個飯。
好歹是除夕。
好歹是過年。
于是,平日里冷冰冰的,沒有人氣的A級執行者宿舍,如今終于熱鬧起來。
陸執和江耀在廚房里給雙生子里的弟弟秦無垢幫廚,兄長秦無味則和徐妄在外面客廳里,鼓搗那個從來沒打開過的電視機。
春節聯歡晚會,晚上七點準時開始。
都多少年沒看過了,但這個習俗,是全國人民多少年來一直保留下來的習俗。
哪怕在吃飯的時候,聽個響也是好的。
“讓他們買料酒,怎麼買了花雕……”秦無垢從購物袋里拎出一瓶包裝精致的陳年花雕,震驚之后立馬變成不爽,“我拿來燒菜的啊,買花雕干什麼?你們誰喝???”
廚房里的陸執和江耀齊齊搖頭。
“花雕也行。奢侈是奢侈了點,難得一次也無妨。”陸執幫著解釋。
江耀不懂這個話題,歪著腦袋聽了一會兒,發現還是聽不懂,就低下頭繼續安安靜靜地洗菜。
自來水龍頭嘩啦嘩啦,均勻流淌出溫熱水流。
白色水柱里浮著細細密密的氣泡,沖刷在手背上,溫軟的舒服。
江耀洗菜洗得很開心。近乎于玩水。
陸執一轉頭,看到江耀搓洗菜葉子搓得菜都快熟了,趕緊把新鮮菜葉把江耀手里搶救下來,告訴他只要晃洗一下就行,不用跟洗衣服似的搓。
江耀似懂非懂,睜大了眼睛,認真地學。
陸執一邊教,還要一邊扭頭去勸秦無垢:“別氣了。你哥平常也不下廚,哪懂這麼多。而且花雕也是黃酒,料酒也是黃酒……”
“不是,我哥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做事那麼認真,讓買料酒絕對不會買花雕……”秦無垢吭哧吭哧地顛著勺,在灶臺騰起的大火中不爽地吐槽,“肯定是……”
然而話沒說完,剛一回頭,就看到有個人站在廚房門口。
秦無垢的后半截話立馬就咽下去,不說了。
“對不起,是我買錯了……”
站在廚房門口的青年,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連帽衛衣。比起執行者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渾身散發出青春氣息,時不時就抱著籃球從男生宿舍走廊里走過的那種。
青年手里端著一盤剛剝好的柚子。果肉上一絲白筋都沒有,顯然是被細細挑凈了,專門端進來給廚房忙活的眾人吃的。
徐妄手里還端著柚子肉,臉上卻是滿眼的愧疚。
“不怪你哥。”徐妄小聲,充滿歉意,“采購清單上的東西太多了,我跟他是分開去拿東西的。料酒是我拿的……我想著都是黃酒,拿花雕來燒菜應該更好吃……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不開心,你別怪你哥,是我拿錯了。
”
秦無垢:“……”
這話說得。
秦無垢一下子聽出來徐妄這幾句話的中心思想:
1.你讓我們去買的東西太多,我們忙不過來才只好分頭行事。
2.我是覺得花雕燒菜更好吃才特意買的。花雕還比黃酒貴呢,誰知道你會不開心。
……好家伙,合著都是他秦無垢的錯?
秦無垢一把怒火就跟灶臺似的,騰地燒起來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徐妄走過來,把柚子肉往他手邊一放,說了句“你吃”,然后就轉身匆匆走了。
走的方向是大門口。
秦無垢都驚了,叫了一聲:“徐妄你干嘛去!”
秦無垢手里大鍋還在炒菜呢,脫不了手。陸執倒是先反應過來,追上去,問徐妄:“去哪兒?”
徐妄低著頭,認錯似的囁嚅說:“我再去買。小賣部應該有吧。”
“小賣部老板早回家過年了。”陸執皺眉。
管理局宿舍區域有個小賣部,平常買買煙什麼的很方便。但這大過年的,小賣部老板早在十幾天前就回老家去了。
而且這都晚上六點多了,天都黑了,家家戶戶都在熱熱鬧鬧地吃年夜飯。這時候上哪兒去買料酒?
徐妄愣了一下,說:“那我去超市好了。”
超市在幾公里開外。最近的超市,開車來回也要半個小時。
陸執無語:“……你鉆什麼牛角尖……”
“怎麼了?”正在客廳里鼓搗電視機的秦無味聽到動靜也走過來,疑惑地看看站在大門口對峙的兩個人。
“沒什麼。”徐妄看到秦無味就笑了一下,像小狗狗看到主人,如果他有尾巴這時候尾巴肯定都翹起來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犯的錯誤,尾巴又耷拉下來。
徐妄小小聲地說:“我要出去一趟。”
秦無味:“去哪兒?”
徐妄還沒張口,廚房里就傳來秦無垢不爽的叫喚:“徐妄你別折騰了!花雕就花雕吧!坐下來等吃飯!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