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輕輕落地,隨手抖落了身上的灰燼——他自然是經火的。這就如同毒素類天賦會自帶毒物免疫效果。
火焰天賦不自帶經火, 那豈不就是自.焚?
好在衣服也防火, 是管理局的特殊材料。
江耀抽抽鼻子, 眉頭再次皺起來。
頭發燒焦之后味道太難聞了。空氣中那股污染物的味道卻還是很重。
這說明, 他燒掉的頭發只是一小部分。
真正的怪物還在房間深處。
江耀環顧四周,發現這里是一個類似于大廳的地方。
原本應該裝修得很豪華,天花板上綴著水晶吊燈,墻壁也金碧輝煌。
不過,什麼東西被烈火一燒,都變成了難看的焦黑色。毫無美感可言。
大廳后方是一條又長又寬的走廊。走廊深不見底,兩邊沒有窗戶密不透風。
雖然墻上掛著富麗堂皇的壁燈,但空氣里隱隱傳來一股陰冷的、混合血腥和草藥的怪味道。
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江耀想起他還有一把純金唐刀,便低頭去找。
視線落在唐刀上時,他卻愣了一下。
……變形了。
【幸好只是[烈火]。】
心里的人低聲發笑。
【如果是[煉獄],大概就不是燒到變形,而是直接融化成金水了。】
江耀:“……”
心痛。
只見那原本金光閃閃BlingBing的唐刀,在【烈火】高溫灼燒下,已經燒紅燒軟。
它掉落在地上,隨著溫度下降,逐漸熔嵌進地磚里。
好看還是挺好看的,只是不適合再拿了。
畢竟他一會兒還要繼續燒的。
江耀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唐刀一眼,默默離開大廳。
……
走廊很壓抑。
不知道是因為兩邊沒有窗戶,還是走廊又深又長的關系。
江耀在走廊上走著,呼吸間都是污染物的臭味。
只覺得自己好像漫步在骯臟惡臭下水道。
好在這條走廊并不像之前的樓梯那樣彎彎繞。走廊是筆直寬闊沒有岔路的。
江耀走了一會兒,就看到走廊盡頭處,一個高大華麗的門洞。
門洞周圍雕刻著復雜的植物花紋,和之前的銀色大門風格相仿。
空氣中那股陰冷血腥的氣味愈發濃重。
江耀緩緩走近。門洞后方的景象漸漸展現在眼前。
……一座花園。
一座密不透風的、溫熱腥臭的花園。
“花”,是形似玉珠,卻周身通紅,如同在血池中浸染過的高大蕨類。
而“種花”的地方,不是泥土。
是人。
一個個青壯男性,被鋼絲固定著,被木架支撐著,以各種怪異姿勢立在花園里。
所有人都臉色慘白,宛若雕塑。
血紅色的高大蕨類,從他們身上各種地方鉆出。
有的人雙手高舉,作奉獻狀。那血色蕨類就從他雙腕的橈動脈處鉆出,兩支根莖合二為一,向上生長成一整棵植株。
有的人單腳點地,宛若芭蕾。血色蕨類便貫穿他的頭頂,從天靈蓋生出。仿若一個靠鋼絲貫穿固定才能穩立不倒的芭蕾玩偶。
蕨類刺穿皮膚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黑發成團纏繞,堵住傷口。代替繃帶,起到了避免大出血的完美效果。
所有人雙目緊閉,渾身上下所有關節被鋼絲固定,被迫保持著夸張戲劇的動作。如同被刻意栽培的觀賞性植物。
他們的靜脈里則扎著針頭,濃稠乳白的營養液不斷輸送進他們的身體,維持基本的能量需求。
蕨類扎根于他們的大動脈,以鮮血為養分,茁壯成長。
粗長卷曲的莖條上垂掛著一顆顆血紅色的果實。鮮紅晶亮,閃爍光澤。
如同圣誕彩燈,又某種巨型昆蟲吸飽人血后大排大排地產卵。
怪異而血腥。
……這些人都還活著。
他們被活生生地做成了“盆栽”。以自身血肉為土,供養著體內那棵血色蕨類。
本該年輕力壯的身體,已經從內部被掠奪掏空。肌肉脂肪變成薄薄一層,貼在慘白皮膚下。根根肋骨清晰可見。
唯有那血色蕨類,那一顆顆昆蟲巨卵似的的血珠,被滋養得飽滿圓潤,鮮紅欲滴。
……很腥。
但也很……
很好吃。
會很好吃。很有營養。
一口咬下去,水分充足,營養豐富。
是能填飽肚子,緩解內臟深處那種焦躁饑餓的東西……
江耀瞳孔微微放大,視線凝在那大顆大顆的血色果實上。
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忽然,他察覺到什麼,轉身。
“花園”深處,無數條黑蛇般的頭發化作巨浪,托舉裹挾著某個物事,緩緩朝這里移來。
江耀瞇起眼睛。
表情露出一瞬間的迷茫。
……嬰兒?
在那黑云般的發絲之上,如寶珠般被團簇拱衛的,正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那嬰兒看上去和張不凡的孩子差不多大,那麼應該才出生沒有幾天。
嬰兒臉上的皮膚五官也都皺巴巴的,膚色紫紅,非常難看。
一雙眼睛卻烏溜溜的,亮得驚人。用充滿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江耀。
就在江耀困惑于這嬰兒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一個怪異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響起。
“你好哇。”
蒼老、成熟,宛若垂垂老者的聲線。
然而聲音來源——卻正是那嬰兒!
江耀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
只見那嬰兒小.嘴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