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視頻,還有許慎之說的每一件事,獵殺雪狼,人狼雜交實驗背后,是巨大的黑色產業鏈支撐著,無數只手在遮天蔽日。
才能讓林瑞生每一天都面帶微笑的上班,教學,做研究。
這樣的事實仿佛血液逆流,從腳底上涌至渾身的寒意,沖擊著他的理智,試圖吞沒他的理智,也攻擊著密密麻麻鈍疼的心臟。
父親臨死前對他說的話:
【……雋鳴,千萬千萬保護好你自己。】
沒有說一句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留下給他。
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這些事情,還是根本無法調查到這背后巨大的黑色產業鏈,又或者是,已經無力去跟背后這些人做抗爭。
結局做出了自身最不甘最抵觸最痛苦的妥協。
父親也一樣。
雪瑞也一樣。
為了留在西爾克這片土地,為了守住雪狼,在過去不為人知的歲月里,究竟做了多少番掙扎。甚至為了讓他們這一代不受到牽連,想要保他們的平安,銷毀掉一切。
這就是為什麼雪瑞要給冬灼注射藥劑,父親什麼也沒有留下給他。
他將平板反蓋在腿上,指尖觸碰著邊緣金屬框的涼意,心臟忽然跳得很快,身體微顫,薄唇輕顫:
“……瘋子。”
這兩個字,被憤怒悲痛包裹著,明明才兩個字,字節破碎。
“瘋子!!!!”
蘇雋鳴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哽咽暗啞的吼了出聲,他將平板狠狠砸在地面上,‘嘭’的一聲,平板屏幕皸裂破碎成蜘蛛網,與這聲沙啞的歇斯底里一同回蕩在病房里。
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雙眸通紅濕潤,雙手扶著都快要撐不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心臟襲來的疼太過于鉆心,不亞于把他此刻已經恢復健康活力的心臟再次碾碎。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他們現在才發現……
整整三十年,三十年,他們引狼入室,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這個可怕的林瑞生在做的事情,就為了所謂的永生,像個瘋子一樣,將慘無人道的殺戮隱匿在這張和藹的面容下。
一天又一天,是朝夕相處的熟人。
他顫顫側過頭,看著放在茶幾上,已經打開的蛋糕盒,被裝在玻璃罐浸泡在血液里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是雪瑞的。
兩年了,兩年了。
“……推我過去。”被哽咽包裹著的聲音,聽得人心里難受。
許慎之原本想推他過去,但是保鏢根本不讓他近身。
蘇雋鳴被保鏢推到茶幾前,看著近在咫尺的玻璃罐,那顆被血液浸泡著的心臟是那麼的鮮活,一下一下的,撥開血液跳動著,可為什麼不是在身體里跳動,而是要被那麼殘忍的剝離。
他緩緩伸出手,發顫的將玻璃罐抱入懷里,在感覺到罐子的冰涼時,心臟痛得撕裂,濕潤的眼眶再也封不住眼淚,順著蒼白的面容滑落。
一滴一滴的,落在玻璃罐上。
“……為什麼。”
這一聲‘為什麼’,已經是僅剩的氣力擠出的聲音,幾乎快要被哽咽吞沒。
他跟父親做的一切一切,都毀在了這個人手上。
他們付出一寸,這人就毀掉他們一寸。他們走一步,這人就覆滅他們一步。
如果雪狼不能夠變成人,無力反抗,是不是以他們想要保護雪狼的力量根本無法跟這些惡魔對抗。
直到世界上再無雪狼。
許慎之單膝落地,跪在蘇雋鳴跟前,低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拿出最后的籌碼在賭:“我知道我這麼做很卑鄙,但我不想死,如果不是瀾卿把心臟偷出來放在西科冷庫,我也不會有這個機會拿出來。
”
“那個老頭已經瘋了,人狼雜交這個實驗也不可能再成功,很快我跟我弟弟不再有任何利用價值,他肯定會想把我跟弟弟銷毀,他也遲早會被抓,為了活我只能這麼做。”
“這些年所有資料我都有,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過我跟我弟弟,留我們一條活路,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放過你們?”
蘇雋鳴感覺自己要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他抱著玻璃罐,聽著許慎之說的話,破碎的笑出聲,眼淚順著眼眶往下:“放過殘忍的你們誰放過已經被你們殺害的雪狼!!!”
這一聲帶著哭腔的話回蕩在病房里。
或許是無法消化這個攻擊理智的事實,胸膛的呼吸起伏劇烈,心臟的不適與肚子的難受一并襲來。
他靠坐在椅背上,失神怔怔的看著懷中的玻璃罐,腰背再也挺不住了,緩緩低下頭,額頭貼著冰涼的蓋子,像是抱著什麼珍寶,凝視著罐中的心臟,眼淚徹底決了堤,薄唇輕顫:
“……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撐了幾年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失聲痛哭。
終究還是低估了人性貪婪的程度,原來真的能為了雪狼血液中有所謂的‘永生’這個猜測,做出這樣駭人的事情,一千多條命……這是殺戮。
這背后究竟有多少人是林瑞生的保護傘,這些人滴血未沾,卻已經渾身血腥味。
根本就不是人!!!
冬灼踏入病房那一瞬聽到哭聲,腳步蹲住,他看著坐在窗邊輪椅上的蘇雋鳴正抱著裝著心臟的玻璃罐,旁邊跪著另一個畜生許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