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傷痕累累的心室現在又多了幾處需要修補的,現在需要徹底清除全部感染組織,保留其余的健康瓣膜結構,進行人工瓣膜置換,恢復瓣膜的啟閉功能。
還是在狀態最糟糕的情況下。
一切風險都是未知,剛才蘇老爺子簽下知情書他連勝算都說不出口。
“阻斷鉗。”顧醫生面色不改將刀刃方向改變,開始切除。
手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氣氛嚴肅只聽見儀器與冰冷工具的聲響。
顧醫生已經將人造瓣膜置換完畢,主動脈處的阻斷鉗開放,即將縫合胸腔,就在一切很順利,心臟也應當即將恢復跳動時……
滴滴滴——
急促的儀器聲驟然響起,血壓驟降發出警告,還未縫合的胸膛溫熱的血液噴濺到了臉上。
“顧醫生,血壓80/40,心率130,氧飽和度95,已處于休克狀態!”麻醉醫生發現情況緊急立刻說道。
顧醫生被賤了一臉血,心底驟然一沉,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血袋送進來了嗎?!”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在手術過程中蘇雋鳴發生凝血功能障礙。
他緊緊的握著止血鉗沒有松手。
就在這時,手術門推開,護士立刻抱著血漿沖了進來:“來了。”
護士們緊急掛上血袋,在蘇雋鳴身上建立多組靜脈通道,快速輸入膠體糾正休克狀態。儀器的聲響還是持續不斷的發出急促提醒,氣氛瞬間緊張無比。
手術臺上,蘇雋鳴再次經歷著與死神搏斗的難關,命懸一線。
血袋里的血已從多處靜脈通道輸入。
“擦汗。”顧醫生用了一秒緩解自己僵直的腳,眼皮上的血液讓護士盡快幫他擦除以免影響手術,與此同時說:“麻醉醫師,自體血回收裝置準備。
”
由于蘇雋鳴的血型是全球第一例,目前能夠使用的血壓只有冬灼的,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擔心冬灼抽血過多出事他只能暫時先讓麻醉醫生做好準備。
“顧醫生,外邊已經有十幾個人進行獻血了,都是血型DEA1.1,跟患者的的弱B1亞型血可以匹配,其中比較匹配的有一人,現在血袋充足可以不用進行自體血回收裝置。”巡回護士說道。
顧醫生忽然才想起他怎麼忘了,冬灼是有家人的,他直系親屬的血液也可以用,所以是都來了嗎?
頓時間,心頭被慶幸填滿。
幸好,這危機中的萬幸。
血袋的血緩慢的輸入,大量出血的位置竟然開始止住了血,儀器也不再發出驟急的音調,恢復了穩定平和的節奏,像是得到了某種安全感的守護。
血終于止住了。
顧醫生看著渾身冰涼的蘇雋鳴,沉聲道:“撤體外循環。”
不過這一切都還不足以心安。
手術室外。
坐在走廊椅子上的高大青年因為抽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在黑色襯衫之下更顯得沒有血色,但他依舊緊緊盯著紅色刺眼的手術燈,雙手交握放在腿間。
又或許是血液真的耗損太多,寬肩微微垂下,體力不支的低下頭,雙手撐著腦袋。
在垂首的瞬間,深沉的雙眸徹底紅了。
他撐著腦袋的雙手微乎其微的顫抖著,像是在緩解著難以克制的情緒,痛苦的,憤怒的,強碩繃緊的肩背宛若拉滿了弓的弦,讓人光看著都感覺到周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場。
此時的走廊上站著的人并不少,大部分是身穿黑西裝的保鏢,面容冷酷的站在走廊兩邊,像是幾堵密不透風的墻,將站在中間的蘇雋鳴一家人都圍了起來。
無形中,一言未發,撲面而來的皆是威脅與壓迫感。
“你這是在做什麼?”
僵持對峙須臾,蘇老爺子看著坐在椅子上從到這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高大青年。
忽然一聲輕笑響起。
原本低垂著腦袋的高大青年抬起頭,這張因抽血過多臉色很差并沒有失了半分氣勢,反倒是讓眉梢染上冰冷的狠戾,只見他笑著,眸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我在做什麼?我在救他啊。”
冬灼盯著手術室外紅色的燈,這是他第幾次看到這盞燈了,眼眶紅得不能再紅,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想不明白,昨晚明明好好的,為什麼今天就變成這樣。
為什麼還沒等到他來接就出事了。
蘇老爺子頓時哽住,他當然知道這人是來救蘇雋鳴,而他自己也怎麼都沒有想到在孫子需要血的時候他們這些做家人的竟然本分作用都沒有,因為他們不知道蘇雋鳴的血型出問題了。
而能救蘇雋鳴的只有這個叫陸冬灼的。
甚至這群保鏢都能救,唯獨他們這一家人沒有一個可以。
更甚的是現在把他們圍在這里又是做什麼,示威嗎?要威脅他?
他自持著態度,聽著這句諷刺他的話,就算這人救了小孫那又如何,杵著拐杖冷聲道:“不管怎麼樣都好,你們倆的事情我不會同意的。”
冬灼抬眸看向蘇老爺子,眸底沒有半分溫度:“都到這個時候,你還在想我們的事情嗎,現在他還沒出來你難道不應該擔心他出不來嗎?也是,在他生病的時候你舍得心拿拐杖打他,就不怕他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