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也順聲落地。
趙啟申雙目欲裂,忙捂住左手的傷口,厲聲呵斥:“誰!”
“我。”
有人答他,從眾教徒中走出來,一步一步,朝祭祀臺走來,一邊走一邊解開身上的黑袍,露出了他烏黑的秀發,秀美的臉孔,以及飛揚的神采。
當他走到主祭祀臺上時,他將黑袍一丟,全部遮在了赤身裸體的葉定身上,然后將他護在了身后。
“我的寶貝,讓你久等了。”
趙啟申瞇起了眼睛:“喬白!”
喬白手上拿著把AK47,專業的狙擊槍支,對準了大祭司,陰陰一笑:“晚上好,兄弟。我是你好久不見的祖蓮。”說著,還輕輕哼了一句:“哦,祖蓮,祖蓮,不要搶我的男人,我請求你,不要將他搶走,祖蓮……”
“你──你是如何到這兒來的!”趙啟申臉陰沈的如同墓園里的天空。
“挺有趣嘛,祭祀教主什麼的。在玩COSPALY麼?”喬白睨著他抵消,“趙先生還真是童心未泯。”
“我問你是如何進來──難道……莫非……”趙啟申微偏過臉,看向葉定,涼涼的笑,“葉定?”
葉定此時已裹著黑袍站了起來,身上的繩索不知何時被人解開。再看臺下,臺下的眾教徒也不知何時被涌入的大量警察全部包圍。數以千計的槍支正對準著他們,黑洞洞的槍口是赤裸裸的死亡象征。
遠遠的,身著警服的威爾斯拿著廣播,對他發出警告:“你們已被包圍,最好不要反抗,否則老子立刻就讓你們吃子彈嗝屁!”
威爾斯這傻X,就連警告犯人的臺詞都喊得這麼遜。坐在警車里的陳諾扶額,無奈的搖了搖頭。
葉定裹著黑袍站了起來,臉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悲哀,白的像一張紙,毫無血色。
而此時,他看著趙啟申的雙眼,也已失去了最初的憐憫,只剩下了濃郁的悲哀。
但他卻始終沒有逃避趙啟申諷刺的目光。
他說:“是我出賣了你。啟申,從頭到尾,這只是我和喬白演的一場戲。”
“戲?”啟申點點頭,他是聰明人,瞬間就能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從葉定知道孩子就快生了,然后反應過激,被囚禁,精神崩潰,包括喬白故意放出他即將生產的消息……包括所有的漏洞。
一切的一切,都是喬白設計的,目的只為“引蛇出洞”。
而他這條蛇,竟然就真的愚蠢的出洞了,甚至還洋洋得意的掉進了陷阱中,毫不自知。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只是……
“只是你如何發現的?”
“從你對我催了眠之后,我就開始變得不正常。后來是喬白幫我找了醫生,我才知道了一切。然后,將計就計……”
喬白將葉定拉進自己懷中,手在他后背上輕輕拍了拍。即使沒有言語,葉定也知他這是在給自己勇氣。
他的背脊,也因此而瞬間繃直,不再微微佝僂。
“我知道你恨我。”
“恨?”趙啟申搖搖頭,薄薄的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絲神經質般的笑容來,“我跌了跤,只嫌自己無知,怎能怪閣下手段高明?”
他倒是看得通透。
“只是,你深愛的那個人,看起來似乎對你也不怎麼樣。換成我,我是舍不得讓你以身來犯險的,更何況……”他揚揚下巴,目光投向葉定的腹部。
葉定垂眉。
喬白卻冷笑:“可惜你的挑撥沒用。”他拉過葉定,指著他,一字一句,“他是我的愛人沒錯,是個即將生產的母親也沒錯。
但是你卻忘了,他同時也是個男人,是個有良心的人!”
因為是男人,所以雙肩很寬闊,可以支撐起所有的責任和負擔,再辛苦也不怕。
因為是人,所以不能再看著好友繼續錯下去,不能再讓更多無辜的人被殺。
因為是母親,所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這就是喬白對葉定的愛。
他寵愛葉定,愛他如命,在最初葉定提出要當誘餌的時候,他也想毫不猶豫的拒絕掉。但是他懂自己的愛人,更知道葉定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他尊重了他的選擇。
這些日子,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提醒吊膽的過日子,生怕葉定有個閃失,自己將會后悔終生。
有好幾次,他甚至想丟下一切不管了,就這樣沖進去,將定定救回來,誰管他媽的狗屁殺人案,他只要定定平安無事。痛恨著自己的無能,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制服犯人,而讓定定去犯險。
可是不行。
他有他身為法醫的指責,身為朋友的指責,身為愛人的指責。葉定也有身為戀人、母親,朋友的指責。
他必須忍耐下去,直到將兇手繩之于法。
“原來如此。”趙啟申恍然,“原來我輸在了這個地方。”
“你沒輸。或者說,你從來就沒有加入過我和葉定之間。從頭到尾,你只是個打醬油的而已。”喬白刻薄地說。
啟申不理會他,問葉定:“所以,你對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過感情?”
“我當你是個朋友,如此……而已。”葉定沈聲道。
“我明白了,能當朋友也是好的。”趙啟申目光幽黯,嗓音迷離,宿命般深深嘆惋。
喬白冷笑:“這次還想怎麼逃?”
“我還能逃掉嗎?小喬美人太過風趣。”趙啟申冷著臉,漫笑一聲,流著鮮血的雙手在他母親墓碑上緩緩地撫摸,輕柔,憐愛,慷慨地說,“于是,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有什麼疑問,盡管直說,我一定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