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的同事病人沒有一個不喜歡他,尊敬他。自從回國和他共事以來,葉定時常受他照顧,晚上加班,他會主動給自己買宵夜,忙的連飯都忘了吃時,他也會主動來提醒。天氣冷時,他甚至會發短信,讓他多穿衣。
無論什麼時候,啟申總是樂觀而溫柔的笑著。
葉定對情這這種東西非常寡薄,可是他對趙啟申的友情卻沒有摻一絲假。
所以,他不能接受喬白告訴自己的這個殘酷事實。
但始終是個成年人,這些年的閱歷,已讓他學會堅強的處理失望。在最初的震驚過后,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變得平靜:“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請你們和我說清楚吧。”
喬白知道他難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如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愿在這種時候說出真相來。
“起初,我們也沒有懷疑過他,因為兇手三番四次在你們醫院作案,我們只當兇手是個和醫院有仇的人,或者就是醫院里的某位醫生。之所以后來盯上他,是因為他的胳膊。”
“我記得那晚上你被兇手施……暴時,我和他爭斗的過程中,傷到了他的胳膊。然后隔了幾日,我在廁所里見到了一張血崩帶,當時沒多想,可是掃廁所的阿姨卻說,趙醫生剛來過,好像胳膊不太靈活的樣子,讓我跟你說一聲,讓你幫他看看。”
“因為趙啟申在醫院的口碑非常好,大家也沒有多懷疑他。后來我查了一下,你那晚之所以一直想睡覺,是因為茶杯里被人下了藥。這就代表,犯人是認識你的。”
“再后來,你和我吵架,搬到了趙啟申家,我不放心,但是也不愿再惹惱你,只能每天偷偷地跟蹤你,在他家對面樓上租了間公寓,監視著你們。
”
“你──”葉定一聽到這,頓時就怒了。
喬白忙安撫他:“你別生氣,先聽我說完。在監視的那段日子,我們也沒發現他有什麼問題,很正常。可是后來,威爾斯去調查了一下你身邊認識的所有朋友,在看到趙啟申的檔案以及兇手留下的證據后,我們才百分之五十的確定,兇手可能就是他。”
“檔案?什麼檔案?”
“等看完醫生,我們回家再慢慢跟你說。等你看完了,你大概就會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車子在一間晦暗的小巷中停下。
威爾斯說:“到了。”
葉定朝窗外看去,這才發現,這里竟是曾經來過的八角巷的小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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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小茶館和初來時一樣,佇立在晦暗的小巷里,像只潛伏的野獸。猩紅的銅門半掩著,推開來,里面只吊著一盞油燈。
屋子低矮,窄小,空氣里漂浮著一股濃濃的茶香與油燈的混合氣味,微微辛辣。
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樺木圓桌。
桌子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正在往紫砂壺里倒一杯熱茶。氤氳霧氣中,他的臉雪白雪白,像冰雕。身上有某種冰冷似鐵的氣質,這種氣質從潛意識中就徹底阻止了別人尚未成型的打算──最好還是別跟這人瞎胡鬧。
見人來了,也不抬頭,只微微揚了揚尖下巴,示意落座。
喬白拉著葉定在桌邊坐下。威爾斯則靠在門邊默默吸煙,表情自進門以后就一直處于鐵青的顏色。
“人帶來了。交給你了。”喬白對那人說。
那人沒應聲,端起茶杯放在嘴邊,輕輕地酌了一口,眉宇間盡是慵懶之色。
葉定覺得,他好像沒回應喬白的意思,還像在等待什麼的樣子。
喬白何等聰明,等待了數分鐘后就立刻明白了他想要的,站起來將威爾斯強行拖到桌子邊,讓他坐在那人身邊,然后說:“陳諾,人帶來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威爾斯氣的額角直抽,痛罵喬白忘恩負義,見色忘友,為了媳婦兒連朋友都輕易出賣。喬白昂起頭不知羞愧地說:“是你自己愿意陪我來的。你要不愿意,你來這兒干嘛?”
威爾斯掉頭就走。
然后那個叫陳諾的男人突然就開口說話了,聲音幽涼幽涼的,像極鬼魅:“你再走一步試試看。”言外之意就是,你再走一步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威爾斯腳步僵硬住。
“坐過來。”陳諾命令。
威爾斯轉過身來,被他這牛逼哄哄的態度氣的直打跌,很有骨氣地昂起頭,鼻孔朝天道:“你叫老子過去老子就過去啊,你當老子是你的奴隸嗎!”
“難道不是嗎?”陳諾幽暗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淡淡的戲謔之光,“誰在床上跟我哭著求饒,對不起,小奴隸知錯了,求主人您快讓解放──”話沒說完,就被威爾斯猛地撲過來一把捂住他的嘴,“閉嘴!!!”
陳諾閉了嘴,抬起眼,以眼神詢問他:你到底坐不坐?
威爾斯的臉都綠了,這人太混球,居然當著陌生人的面這樣給自己難堪。而且,而且他不是已經把自己甩了麼?干什麼又要發神經命令自己?媽的媽的!!
一邊罵一邊不甘心的坐下來,坐下時力氣太大,使得桌子都搖了搖。
一直保持圍觀的葉定,已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