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白從頭到尾所作的事,沒有一樣有尊重的意味,對他的傷害實在太深。
喬白安靜了很久,才啞聲道:“你當真就……那麼恨我?”
這一句,全是沮喪之情。
葉定沒承認,卻也沒否認。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轉身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
“喬先生,好自為之。”
人走后,病房便徹底陷入了安靜之中。
喬白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看著天花板,表情并無悲傷,也無失望。
“失望嗎?”威爾斯走進來問。
喬白說:“不失望。”
失望了太多次,也就麻木了。
“那你還不放棄嗎?做到這種地步,他仍舊不改決定。”
“威爾斯,如果我得不到他,我會死。”
威爾斯嘆了口氣,拍拍老朋友的肩:“既然決定了,就快點振作起來,幫我把兇手捉到吧。不然的話……”
“我明白。威爾斯,我都明白的。”喬白用被子蒙住臉,悶聲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離開了病房后,葉定直接去了院長的辦公室,談了辭職的問題。
老院長一再挽留,仍無法改變他的決心,只好惋惜嘆道:“好吧,既然你決心要走,我們也不能強行挽留。但是葉醫生,你是個人才。失去你將是我們醫院最大的損失。”
“是我辜負了您的信任。”葉定沮喪道。
“沒有的事。”老院長拍拍他的肩,“年輕人,勿要愁眉苦臉,開心要緊,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如果哪天想回來,SOS醫院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辭呈終于呈交。
去辦公室收拾東西時,葉定還有些恍惚,這個崗位,他已做了五年之久,談不上多喜愛,卻是他這輩子里唯一執著的事。
現在離去,心情多少有些壓抑。
東西不多,全部整理起來不過一個大紙盒。離開的時候,小護士們竟然都哭了起來。
沒有葉醫生訓話的日子該有多孤單!
“葉醫生,您真的要走嗎?做的好好的……”小李抹抹眼淚哭道。
葉定點點頭:“要走。”
“再也不回來了嗎?”
“嗯。有可能。”
“嗚嗚嗚,嗚嗚嗚。”
葉醫生走了,再也沒人兇巴巴地虐她們了,再也沒有美色可供她們YY了,淚奔~
看著這群平時嘰里呱啦的小姑娘都為自己哭了,葉定嘆了口氣,難得溫和地說:“雖然我不在,但是以后上班期間還是不要走小差,知道麼?”
“嗚嗚嗚,知道了。”
有同事過來道別。
男人的道別不需多少言語,一個拍肩,一個有力的擁抱,就是全部。
走出醫院大門的瞬間,葉定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發熱。他抬頭看著天空,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從認識那家伙之后,自己就越來越軟弱了……
辭職的問題解決后,就是肚子的孩子問題了。
到底是藥流,還是人流呢?
藥流恐怕流不干凈,但是如果選擇人流的話,就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除非找到一家可信度高的醫院……
就在葉定為這些愁到一頭亂麻時,樓下再次傳來人聲哄鬧。
有人道:“喲,這不是上次那個尸體嗎?”
“噯?真的是。”
“他這是在干啥?”
“莫非……”
葉定右眼皮跳的厲害,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俗話說,左眼跳福右眼跳災,莫非又要發生什麼“災難”?
不管是什麼,只要不去看就行了。
對的,只要不去看,不去看不去看不去看不去看不去看……
葉定捂著耳朵,不停地碎碎念著,逼迫自己不要往窗邊走。
但是樓下那“災難”的源頭似乎不肯放過自己,居然拿著喇叭,扯開破鑼嗓狂喊起來:“定定,俺想你──定定,俺想你──”
說的還是陜西話的調調,模仿的是《小馬哥》里的著名臺詞“安紅,俺想你,安紅,俺想你……”
葉定覺得這種時候,或許他模仿一下小馬哥里的女豬腳,潑一盆洗腳水下去會比較合適。
樓下的混蛋繼續不知死活的喊:定定,俺想你──定定,俺想你──
群眾哄笑,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有人問:“這定定是誰啊!”
有人答:“貌似是七層剛搬進來的房客。”
“還是個男的!”
“我擦!,難道又是搞基?”
“絕對是啦。”
混蛋繼續舉著喇叭喊:“定定,俺想你──定定,俺想你──”
葉定以為自己很能忍,起碼在經歷過那些事后,他覺得自己的“忍著神功”已修煉到可以出師的境界了。只是他低估了樓下那混蛋的厚臉皮程度,下線一次又一次被打破,忍耐度也一次又一次被挑戰。
他喵的,老虎不發貓,你當老子病危!
葉定毫不猶豫地就從馬桶里舀出一盆水,打開窗戶,獰笑著潑下。
水聲嘩啦。
局部地區,暴雨降臨。
除了中間那拿著喇叭的混球,圍觀群眾表示毫無鴨梨,未沾一滴“雨露”。
拿著喇叭的那人,被澆了個透心涼,臉上卻還是掛著賤兮兮的笑,抬頭諂媚地看向葉定:“定定……”
這一聲定定,喊得那叫一個夜鶯啼谷,嬌喘嚶嚶,聽的圍觀群眾骨頭都酥了,連嘆:我滴乖乖……這真是帶把兒的麼!
葉定臉色鐵青。
鐵青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喬白的混賬,更因為自己剛才的行為。
剛才一沖動就潑水了,完全忘記了這家伙剛得過急性肺炎。要是再感染了風寒,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