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乘客眾多,這一環節的核查并不算仔細,只會對個別可疑人員重點關注。
齊硯行通過哨所,準備跟隨人流繼續往外走時,一個叼著雪茄的老警察叫住了他。
“麻煩再出示一下身份證。”
“曹敬,男alpha,”老警察看了一眼身份證,又抬頭看了一眼他,例行盤問道,“家在南邊,來首都干什麼?”
齊硯行:“來首都探親。”
探親這個理由是被用爛了的,太寬泛,很容易引起懷疑,齊硯行是故意先這樣說,想等對方追問時,再擺出一副瞞不下去了,只能實話實說的樣子。
老警察果然繼續問道:“探親?什麼親戚,說實話。”
“我表哥,是做布料生意的。”
齊硯行裝作懊惱地揉了一把頭發,“這不是南邊戰爭開打了,我的生意根本沒法做,錢都賠光了,身上什麼都沒有,只能來投奔他。”
他現在的樣子確實像個落魄的流浪漢,還有他模仿的蹩腳南方口音,對長期生活在北方的人來說,聽著竟然頗為可信。
這要歸功于在柯潭的那段日子,齊硯行稍一閑下來就會去廣場,坐在長椅上,看來來往往的人,也聽他們說話。時間久了,他也琢磨出了當地方言的語調規律,有次和妻子打電話,他還用方言說了我愛你,逗妻子開心。
“行,過去吧。”
車站每日的工作量大,老警察想保持嚴謹也是有心無力,他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讓齊硯行過去了。
齊硯行剛離開不久,一隊中央軍來接管哨所了,向老警察詢問這幾日的情況。
老警察回答:“一切正常。”
時隔半年再次踏上首都的街道,齊硯行心中五味雜陳,極度的喜悅轉化成一種顫抖的本能,他靠在墻邊,深呼吸了很久才勉強平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去路。
首先,他必然不能回軍部家屬區的家。
雖然目前看來,他應該沒有被全國通緝,但也絕不能以身犯險,再次進入軍部的視線。
他需要去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再想辦法聯系到程問音。
他想到了程問音的外公。
首都和鄉野不同,混入人群反而安全。老爺子家住在繁華的第四大街,周邊有學校、醫院、商鋪,人流量很大,就算情況有變,他也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決定以后,齊硯行先在公用電話亭,給外公家撥了通電話。
沒人接。
外公這個時間可能在外面散步,齊硯行也暫時想不到其他去處,便打算去附近等候,興許能碰到他。
他身上只剩幾個硬幣,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奇怪,只能買了杯廉價果汁,坐在公寓樓對面的長椅上,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表,假裝正在等人。
大概等了半小時,外公仍然沒有出現,齊硯行又用最后一枚硬幣給家里打了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此時齊硯行開始慌了。
外公腿腳不好,平時散步不會走遠,最多半小時也就回來了,現在距離他第一次打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還是聯系不上外公。他不得不擔心,外公、程問音,還有他的父母,是否已經因為他出了事。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冒險,打電話給軍部家屬區時,有個陌生的男人朝他走了過來。
男人朝他揚了揚煙盒,笑了一下:“哥們兒,能借個火嗎?”
對方穿著普通,表情松弛,似乎只是路人。
但齊硯行不敢輕易放松警惕,他不欲與對方多交談,客氣地說:“不好意思,我不抽煙,身上沒火。
”
然而男人非但沒有就此離開,反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實不相瞞,我看您有些眼熟,很像之前的一個老朋友……”
這番莫名其妙的說辭讓齊硯行心中警鈴大作,他保持著鎮定,喝了一口果汁,笑道:“那您肯定是認錯了,我是從南方來的,今天第一天到首都。“
他又操起了南方口音:“首都太大了,我怕走錯路,在這兒等表哥來接我。”
“當真?”男人挑了挑眉,“可我記性很好,從來不會認錯人。”
“您中學不是在明德中學念的嗎?我沒記錯的話,您名字里是不是有個‘行’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行’?”
齊硯行心下一沉,不疾不徐地答復道:“您真的認錯了。我姓曹,單名一個‘敬’字,敬賢禮士的‘敬’。”
此人不簡單,每句話都帶著極其明顯的試探性,齊硯行心知不能再和他耗下去了。
對方也是alpha,如果武力對峙,他沒有完全的勝算,而且,萬一對方不止一個人,萬一他已經被盯上很久了,那他豈不是變成了甕中之鱉。
他拿起空紙杯,急欲起身,“我表哥應該快到前面的公交站了,先走一步。”
下一秒,男人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壓制的同時,快速靠近他的耳側,壓低聲音說:“程問音在等你。”
第八十八章
“他們很安全,不必擔心。”
白譯鳴發動車子,留意著四周的行人,“我剛從醫院回來,外公住院了。”
齊硯行皺起眉,“嚴重嗎?”
白譯鳴:“不嚴重,還是以前的老毛病,再過兩天就能出院。”
確認家人平安,齊硯行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止不住地重復:“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