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了嗎?”程問音在他胸口蹭了蹭。
若是放在以前,以齊硯行的性格,會因為不想妻子受累,謊稱自己已經吃過飯了,但他現在摸索出了一些表達的技巧,知道妻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答案,用程問音的話說,他變得聰明了。
他實話實話道:“還沒有。”
程問音笑了,踮腳親了一下他的臉,肉眼可見地開心,“那我去熱飯,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深夜十二點,程問音家的廚房又亮起了燈。
程問音又享受起了忙碌,頭發都忘了束起來,隨手別到耳后,便開始開火熱飯。
齊硯行挽起袖子,想要幫忙,站在旁邊躍躍欲試了一會兒,又發現好像沒有自己能做的事。
廚房不大,燈泡是齊硯行臨走前換的,如今玻璃殼內又蒙上了一層黑灰色。光線昏黃,和炒鍋中騰起的熱氣一同,讓整個廚房看上去霧蒙蒙的,他的愛人站在其中,像一個難以觸及的美夢。
“音音。”
齊硯行幾次靠近,怕妨礙到妻子,只敢伸出雙臂,松松地環抱住他。
“嗯?”感受到親吻落在發間,程問音分出一只手,覆上丈夫的,“還有最后一個菜,要不要先吃點面包墊墊肚子?”
齊硯行搖頭,“我想抱抱你。”
程問音縮了縮肩膀,笑道:“你不是在抱嗎?”
齊硯行收緊手臂,鼻息撲在他后頸,“想一直抱著。”
菜熱好了,程問音關了火,廚房里的所有噪音頓時被抽走,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
他的alpha也和自己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承受思念的折磨。程問音鼻子一酸,這段時間的不安、委屈,甚至是恐懼,所有一再被克制的情緒從懸著的半空撲簌簌地掉下,伴隨眼淚滾落,他轉過身,埋進齊硯行懷中。
“你送我的發帶……被我弄丟了,”他挨著alpha有力的心跳,不訴辛苦,不提擔憂,只是說起了一件小事,“可以再送我一條嗎?我好喜歡你畫的圖案。”
齊硯行撫摸著他的頭發,動作間盡是寵愛,“好,我明天下班去買,晚上就能畫好。”
程問音仰起臉,摸上alpha下巴上的胡茬,撫平他無意識蹙著的眉,語氣俏皮地說:“你親親我,親親我再吃飯。”
從到家到現在,齊硯行臉上終于有了放松的笑意。
他抱起程問音,將他放到一旁的臺子上,捧著他的臉,低頭深深吻住,沒過一會兒又放開,指腹摩挲著臉頰,節奏中流露出焦躁。
齊硯行離家的兩個多月里,要塞的工程已經基本完成,做好了迎接外敵的準備。
要塞,連同地堡一起,如同一座由鋼筋水泥組成的巨大怪物,生活工作在里面,仿佛與世隔絕。緊張的氣氛、頻繁的上級指令、被演習炮火震碎的相框,無一不在折磨著人的神經,也提醒著要塞的每一門火炮、每一臺機槍,戰爭正在迫近,而它們即將上任。
飛回首都之前,齊硯行已經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過地堡外的陽光,濕冷的空氣侵入身體,作戰室的桌布白到晃眼,讓他幾乎忘記了此時的季節。
他急需要從妻子身上獲取一些真實感。
程問音是明白他的,他明白丈夫需要自己,就如同自己需要他。他始終看著齊硯行的眼睛,既在幫他確認,也是在幫自己確認,這份來之不易的相聚。
他握住齊硯行的手,貼在臉上,嘗試用信息素同他交流,按住那道難得不穩定的松木香。
在橙花溫柔的安撫下,齊硯行的疲憊徹底被軟化,化作一句嘆息:“音音……”
他再次吻住愛人,在一個久別重逢的熱吻中,找到他,也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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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更幾天調整一下。
第六十七章
第一個晚上,他們不得不抓緊天亮之前的每一秒鐘,用來溫存,因為這一次的相聚,一共只有兩個晚上。
沒有時間欲言又止,更沒有時間矜持,該說的話、想說的話,都要盡早說完。
程問音想要很多個吻,很多愛撫,這段時間缺少的alpha信息素,唯有從親密中補充。
他光裸地躺在alpha懷里,一邊解著他的睡衣,一邊在動作的間隙里道出自己的疑問。他不想這樣不解風情的,但他沒有辦法了,留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
“硯行,我現在已經不敢相信廣播和報紙了,我只想聽你說,想聽實話。”
“戰爭是不是很快就要打到國內了?”
程問音的手停在丈夫心口的位置,不自覺收緊,將衣服攥出褶皺。
齊硯行包住他的手,額頭輕輕抵上去。
“……是。”
戰爭在相持階段的消耗無疑是極大的。自從去年秋季開始,聯盟軍隊便開始陷入僵局,再加上這次主動出擊失利,他們已經透支了進攻的潛力,無論之前的態勢如何咄咄逼人,也終究要面臨攻守易勢的局面。
再過一些時日,不管輿論如何掩飾,每個人也都能看清楚形勢了,齊硯行不想再揀些樂觀的話,來讓妻子陷入一種虛假的安心。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程問音“嗯”了一聲,弓起背,蜷縮進alpha懷中,睫毛顫動,終于還是將心里的恐懼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