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今聞言大笑起來,“你個二等兵能跟師長說上話?”
但他很快笑不出來了。
在所有感官中,alpha最敏感的一定是嗅覺,尤其是對被自己標記過的omega,即便隔著幾層阻隔貼,也不可能完全聞不到,更不用說,此時空氣中那股濃膩的牛奶味已經接近發酵后的奶酪。
陳今心中警鈴大作,再朝眼鏡兒剛才手指著的方向定睛一看——
“……操。”
罐頭鋒利的割面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霎時從口子里涌了出來。
眼鏡兒聽不得臟字,踹了他一腳,“你小子又罵什麼,你也想理發?”
他注意到了陳今手里的罐頭,肚子一陣叫喚,“別吃獨食,給我留一半。”
下一秒,那個罐頭被陳今用力砸在了地上。
“陳今你想干什麼!別沖動!”
眼鏡兒嚇了一跳,見他狀態不對勁,想拉住他,結果抓了個空。
陳今撥開聚集的士兵,大步走到那個讓他從小操心到大,現在又讓他夜夜想到睡不著的人面前。他一言不發,周身散發著壓抑的怒氣,手腕發抖,抓住了陳念的手。
“哥哥……”
陳念偏頭看到他,手一哆嗦,剪子不聽使喚,士兵的頭發瞬間被剪豁了一塊。
他來不及驚訝,就被陳今拽走了。
掌心沾上濕黏的血,陳念下意識想縮手,卻被扣得更緊,“哥,你等等……”
陳今壓根沒想給他說話的機會,步子又急又快,一點不疼惜,拽得他胳膊生疼,他幾乎是一步一個踉蹌,剪子也哐當掉在了地上。
聽到身后戰友的哄笑聲,那個理發理到一半的士兵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罵道:“媽的!那人誰啊,突然冒出來!”
又捂著后腦勺,語無倫次地補了句:“我……我詛咒他謝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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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男孩兒陳今已上線
第五十八章
陳今的長相與溫柔隨和并不沾邊,他眉眼深邃,臉部線條硬朗,抿唇的時候會顯得很兇,左臉上的一道傷疤更是坐實了這種“兇”。可他偏偏長了顆虎牙,笑起來便會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若是笑得太張揚肆意了,甚至會帶點傻氣。
在陳念面前,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傻笑,鮮少會對他冷臉。
當哥哥的就得擺平難題,撐起家,還得盡量表現得輕松,他從小就這麼要求自己。
但他此刻沉著臉,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線,和平日里的哥哥形象判若兩人。他想抽根煙讓自己冷靜,可手邊沒有,煙癮竄上來,折磨得他手都在發抖,只能攥著手指,焦慮地不停踱步。
兩人站在營房側面的一條窄路上,不斷有士兵路過,看向這奇怪的兩個人,陳今瞥了他們一眼,轉身用后背擋住了陳念。
“哥哥,你流血了……”
陳念注意到他掌心的傷口,想去拉他的手,還沒碰到就被甩開了。
其實來之前,他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
陳今不喜歡他不聽話,不喜歡他不顧安全,自己亂來,但他向來是不怕哥哥生氣的,他們都太了解彼此了,就算有再大的氣,也總會有人先低頭認輸,他們從不缺治住彼此的辦法。
就像他曾經那麼氣陳今去參軍,不也還是在他抱自己的時候服軟了。
過了很久,陳今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嗓音很啞,偏又啞得很自然,像來自一柄十幾年的老煙槍。
“誰讓你來這兒的?”
“我是跟著魏記者來的,很安全,”陳念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試圖解釋,“她說團隊缺一個打雜的,而且我還能給人理發,所以她才答應帶上我一起來。”
陳今在褲子上反復蹭著手,看樣子并沒有因為陳念的解釋而感到絲毫放松,“這里跟家那邊不一樣,沒你想象得那麼安全。”
“那怎麼辦,你要趕我回去嗎?”
陳念想抱他,想被他抱,這個念頭得不到滿足,讓他也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他仰起臉,死死瞪著他哥,心里覺得自己占了理,就更要在他哥面前張牙舞爪,“好不容易見到你,下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你非要這樣嗎?”
陳今不說話了。
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怒火,他知道撒出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可又覺得不該朝弟弟撒,最后他攥緊拳頭,砸向了旁邊的墻,掌心剛凝住的血口子又被扯開。
兩人沉默對立時,眼鏡兒找來了。
時間不早了,該歸隊了,眼鏡兒也是好心提醒,問陳今:“哎,咱回不回?”
“你先回,我晚點再說,幫我給排長請個假。”
“別吧,排長會罵死你的。”
“罵就罵,隨他媽便,大不了被關幾天禁閉,”陳今扯了一把頭發,煩躁地提高了音量,“你也別管了,我回去自己領處分。”
眼鏡兒脾氣好,不會跟人急眼,無端被牽連了也只是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納悶道:“奇了怪了,你這家伙跟我發什麼火啊……”
眼鏡兒自己走了,留下兄弟倆繼續沉默。
沒過兩分鐘,魏臨也找來了,見氣氛不對,沒跟陳今打招呼,只小聲問陳念出什麼事了。
陳念用口型告訴她自己沒事,讓她先回住處休息。
而后再次回到沉默的僵局。
此時陳今已經有點想低頭了,只是還顧及著做哥哥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