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放心我哥來打仗,他不也還是去了,”巧克力越嘗越苦,林護士把臉埋進膝蓋,聲音越來越低,“別人放不放心又有什麼用,每個人做選擇的時候都只會想著自己。”
陳今愣了愣,沒想到自己跟她這麼有緣分。
這個小姑娘做事果斷又利索,陳今見過她在醫生忙不過來時,給士兵劃開傷口取子彈,手都沒有抖一下,但她現在在哭,應該是忍了很久。陳今心疼她這麼小的年紀就要面對這麼多骯臟血腥的場面,想到自己的弟弟,更是覺得加倍難受。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哥知道你在這兒麼?”
林護士搖頭,“他知道了會氣瘋的。”
“可能因為我也有個弟弟,所以還挺能理解你哥的,”陳今站起來,望向前方的漆黑,“要是我弟弟這麼不聽話,敢往前線跑,我肯定要……”
“打斷他的腿,是吧?”林護士帶著哭腔說。
陳今疑惑:“什麼?”
林護士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了出來,“敢亂跑就打斷你的腿,我哥就是這麼說的。”
陳今也笑了,“那不至于,我可舍不得。”
回病床之前,他把剩下的一塊沒拆包裝的巧克力也給了林護士,就當是新年禮物。
這里被用作野戰醫院之前,曾是一處畫廊,大廳的吊頂很高,墻上還有掛過藝術品的痕跡。然而現在,只有痛苦的呻吟聲帶著四壁的回音,一遍遍盤旋著,尤其是半夜,總有人疼得睡不著。
陳今路過一排排病床,被人拉住了胳膊。那人聲音虛弱,問他能不能幫自己叫一下護士。
陳今叫來了林護士,但已經沒用了,那人已經沒氣了。
陳今躺回自己床上,摸索著胸前內口袋里的照片,心想,大過節的,不知道他家小崽子在干什麼,吃飯了沒有,吃的是什麼。
要是有人能替他送小崽子一份新年禮物,那該多好。
第四十九章
一家三口原本打算在外公家多住些日子,多陪老人家聊聊天,但因為程問音的發情期前兆癥狀越來越明顯,抑制劑和阻隔貼都沒有準備,他們不得不提前回家。
回到家后,寶寶收到了新年禮物,一架嶄新的秋千。
秋千的座位上刻著一只小鴨子,像是寶寶的專屬標志一樣,一下子俘獲了寶寶的歡心。
“哇——”
寶寶繞著秋千跑了好幾圈,迫不及待地坐到座位上,拍著手說:“爸爸棒!”
齊硯行這次特意做了大號的秋千,坐下兩個大人不成問題,另外還準備了可替換的小號座位,方便寶寶一個人玩,只需要調整一下繩子的位置,再換上座位就可以了。
一架秋千上,處處藏滿了令人動容的細節。
程問音挽著alpha的胳膊,悄悄湊到他耳邊,說:“爸爸,你真的很棒。”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玩了一下午,小孩子精力充沛,要不是程問音看寶寶有點咳嗽,下了指令,必須進屋喝水休息,寶寶能一直玩到天黑。
寶寶換上了家里穿的連體服,坐在沙發上,一邊翻圖畫書,一邊自己抱著奶瓶喝水。
齊硯行注意到程問音的臉色不大好,從剛才開始就有些蔫蔫的,便牽著他走進臥室,虛掩上門。
“不舒服嗎?”
程問音點了點頭,靠在他肩上,“有點沒力氣……”
齊硯行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又繞到頸后,確認腺體的狀態。
指尖剛一碰到,程問音就敏感地抖了一下,嗚咽著埋進alpha懷里。雖然還沒有真正進入發情期,但對alpha信息素的重度依賴已經開始了,程問音腦袋發暈,本能地渴望被松木氣息環繞。
現在時間還早,天剛剛擦黑,寶寶還沒吃飯,一會兒肯定還要鬧著玩秋千,齊硯行只能先簡單安撫下他的omega。
他脫下襯衣,披在程問音肩上,然后捏著他的下巴,直截了當地用舌頭深吻,把安撫信息素渡給他。
“唔……”程問音抹掉唇角淌出的唾液,臉頰酡紅,不太適應alpha突然的霸道。
齊硯行將他攬入懷中,“乖,先去床上休息下,蓋好被子不要著涼,今晚我來做飯。”
程問音還是有些顧慮,“寶寶要是找我怎麼辦?”
“別擔心,都交給我。”
齊硯行將他的發帶散開,指腹輕輕蹭過后頸,“不要打抑制劑,相信我好嗎?”
程問音仰起臉看著他,“嗯”了一聲,再次環住他的腰,埋進他懷里。alpha沒有穿上衣,這樣擁抱像是貼著他的心跳,讓程問音感到安心不已。
自己捱過的發情期實在太多,導致程問音對抑制劑產生了依賴,他很害怕自己在寶寶面前失態,所以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只會選擇為自己注射盡可能多的抑制劑。
只有alpha在身邊時,他才敢稍稍卸下做母親的擔子,允許自己脆弱。
程問音的顧慮是對的。
寶寶找了他好幾次,吃飯的時候一直左顧右盼,皺著小臉問:“媽媽呢?”
齊硯行喂他喝了一口粥,“媽媽太累了,在睡覺呢。”
寶寶咽下粥,砸吧砸吧嘴,“想媽媽……”
齊硯行笑了,屈起指節,刮了刮寶寶的鼻尖。
所有人都說寶寶長得更像他,只有齊硯行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