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齊硯行顯然已經考慮到了這件事。
原本靠墻的單人床旁邊,放著一個鐵架床,兩張床拼在一起,變成一張加寬版的家庭床。
“好棒呀,這是爸爸給我們準備的床。”程問音笑彎了眼睛,把寶寶放到床上。
寶寶認生,每次到了新環境,都要程問音哄好久才肯從他懷里出來。可能是奇妙的血緣再一次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這間屋子處處是熟悉的味道,寶寶沒有不適應的表現,反而對屋子里的一切充滿好奇。
寶寶在床上爬了一圈,很有新鮮感的樣子,最后爬到枕頭旁邊,一屁股坐上去,拿起小鴨子開始玩。
程問音做了個斜挎背帶,把齊硯行做的那只絨布小鴨子固定在背帶一端,像一個迷你挎包一樣,這樣寶寶就能走到哪里都帶著心愛的玩具。
程問音給寶寶喂了水,把帶來的行李理了一遍,忙完所有事才坐回床邊。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齊硯行每天工作生活的地方,和他想象中有重合,也有出入,山區蓊郁的森林給人感覺夏季還未走遠,這片荒涼的高地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詭異。
一輪圓月躲在戒備森嚴的鐵欄后,四周的山谷中響著軍號的回音,基地里到處都是手持真槍的巡邏士兵,這些都讓他感到心神不寧,但走進這間小臥室后,剛剛那些不安仿佛一下子被拂去了。
程問音拿起一只枕頭,抱在懷里,低頭將鼻尖埋進柔軟中,深深嗅了嗅。
是齊硯行的味道,永遠沉靜的松木,是他的alpha在溫柔地擁抱著他,他不需要再為任何事感到不安。
程問音原本是打算關上燈,等齊硯行進屋開燈時給他一個驚喜。
也是巧了,他沒料到齊硯行會這麼早回來,還在不緊不慢地給寶寶沖奶粉,幫齊硯行整理書桌,齊硯行開門進來時,他剛好站在門后側的衣柜旁邊。
齊硯行進屋發現燈是開著的,愣了一下,視線隨即在寶寶身上定住,根本沒來得及注意身后。
寶寶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奶瓶嘬得正起勁,看見齊硯行了,先是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后來反而比他的傻瓜爸爸先反應過來,把奶瓶一扔,撲騰著就要爬下床,一邊哼哼著:“爸、爸爸……”
齊硯行大腦一片空白,轉不過彎來,想不通寶寶怎麼會突然獨自出現在這里。
他手里還拿著一束野花,準備放到花瓶里,等明天妻子來了,應該會喜歡,包里裝著即將完工的小鴨子不倒翁,準備今晚趕趕進度,明天送給寶寶,這也是他精心準備的驚喜。
寶寶已經爬到床邊了,齊硯行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整個人還懵著,本能地想去護著寶寶。
在他將寶寶抱起來的同時,程問音從身后環抱住了他的腰。
原本心里都在暗自計劃著要給對方驚喜,甚至想象了無數次見面時的場景,但當一切計劃都被打亂或提前,空白的反應期過后,只剩下踏實落地的欣喜。
齊硯行放下花,一只手抱著寶寶,另一只手握住程問音的手腕。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的呼吸間已經充斥著來自程問音的味道,橙花的淡香讓這間屋子從臨時睡覺的地方,變成了只為他而來的家,這轉換仿佛就在相擁的一瞬間。
他下意識開口喚道:“音音。”
程問音沒有應聲,只是靠在alpha寬而有力的肩背上,依戀地蹭了蹭。
寶寶半天沒有得到關注,在齊硯行懷里蹬了蹬腿,表示不滿。
寶寶趴在齊硯行肩上,剛好能看到他身后的媽媽,寶寶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傻呵呵地笑了,嘴巴里斷斷續續地念叨著:“爸爸……抱……媽媽……”
聽上去像是在催促爸爸去抱媽媽,而齊硯行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轉過身,將程問音攬入懷中,吻了吻他的發心。
觸感不會假,氣息能確認一切,但他仍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像是從某天做過的夢中摘取的一幀,補全他心里的那輪圓月。
奔波了一整天,寶寶早就困了,打了個哈欠,在對他來說最有安全感的懷抱里閉上了眼睛,一只小手還抓著程問音的衣服,兩邊都不落下。
此時程問音和寶寶各占著齊硯行的一側身體,程問音在左側,挨著alpha的心跳,他忍不住靠得更近,捕捉有力的節奏。
“你的心跳好快。”他閉著眼睛說。
齊硯行“嗯”了一聲,將懷里的omega摟得更緊,生怕抓不住那一縷橙花香,“我以為是在做夢。”
程問音輕輕笑了,手指揉著alpha的耳朵,“經常做夢夢到我和寶寶嗎?”
齊硯行說:“每天。”
程問音鼻子一酸,踮起腳,環抱住他的脖子,貼著嘴唇吐露愛語:“我也好想你……”
為了保密工作,基地位于偏僻的山區,入夜后氣溫驟降,隔著窗子都能聽到四周山林被風吹動的沙沙響聲,齊硯行平時聽來只覺得寂寞,現在卻截然不同。
白天在試驗場沾了一身硝煙味,他洗了個澡才敢盡情擁抱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