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解了一顆扣子,往桌子上一趴,郁悶道:“老齊,你能讓弟妹給我介紹個omega嗎?求你。”
齊硯行正在穿針,頭都沒抬一下:“不能。”
一次就穿進去了,齊硯行眉間舒展開,總算分給沈柏淵一個眼神,并補充了一句:“叫他嫂子。”
沈柏淵:“……”
齊硯行的動手能力很強,雖然這算是他第一次做針線活,但他還是在火車到站前,趕制完成了一只絨布鴨子,里面塞滿了軟乎的棉花,很適合寶寶抱著睡覺,考慮到寶寶喜歡鈴鐺的聲音,他還在鴨肚子里放了一只鈴鐺。
上次離開時,首都的天氣才將將開始回暖,現在穿著軍裝卻覺得這身衣服繁復悶熱了。
齊硯行提著行李走在軍部的林蔭道上,下意識正了正衣領,即使覺得熱也沒有脫下外套,想讓妻子看到自己狀態最好的樣子。
“上次打電話回家,發現我媽最近越來越記不清楚事了,”沈柏淵對母親日益嚴重的阿爾茲海默癥很是苦惱,“老齊你說我是不是該請個保姆,全天看著她?”
齊硯行半天不回話,步子還越來越快,沈柏淵剛想罵他沒義氣,抬眼就看見前面的轉角處,程問音抱著孩子等在那里。
“……行吧。”
沈柏淵把罵人的話咽下去,拍了拍齊硯行的肩膀,“我先回家看我媽了,你們一家三口好好團聚。”
說完就從另一條路走了。
程問音把寶寶放下來時,寶寶還有點不高興,皺著小臉,要哭不哭地抓著程問音的衣服,還想要媽媽抱。
程問音指著前面,和寶寶說:“寶寶快看那是誰?”
寶寶是睡到一半被叫起來的,起床氣還沒消,這會兒正抱著程問音的腿,委屈地哼唧,說什麼也不肯自己站著。
“是爸爸呀,爸爸回來了,”程問音蹲下來,拍了拍寶寶的屁股,耐心地和他耳語,鼓勵他自己走過去,“寶寶快去找爸爸,自己走過去。”
十幾米遠處,齊硯行也蹲了下來,朝寶寶張開雙臂。
寶寶一邊盯著他看,一邊咬著拇指,似乎在判斷這個人是不是爸爸。
程問音聽到寶寶在小聲念著爸爸、鴨鴨,明明是已經認出來了,卻像是在鬧脾氣一樣,就是不肯往前走一步。
“爸爸給你做了新的小鴨子,寶寶不想看看嗎?”
寶寶捕捉到最喜歡的詞語,似乎開始動搖了,程問音又拍了拍他的屁股,夸他是最棒的小寶寶,這次他終于邁開了步子。
在寶寶蹣跚著靠近齊硯行的過程里,木雕小鴨子一直被他攥在手里,隨著走動,里面的鈴鐺叮鈴鈴地響,直到他撲進爸爸懷里,被有力的臂彎抱了起來。
齊硯行此時的心情就像三個多月以前,第一次聽到寶寶叫自己爸爸一樣,他難以形容這是怎樣一種激動,甚至是感動。
他把寶寶拋高,又抱回胸前,親了一下寶寶的臉蛋,“寶寶真棒。”
怕扎到寶寶,他今早仔細刮干凈了胡子。
他從包里拿出絨布小鴨子,形狀和顏色都是他精心設計的。
晃動鈴鐺時,寶寶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歡喜地接過小鴨子,摟在懷里,但也沒有放開另外一只木雕小鴨子。
齊硯行抱著寶寶,寶寶抱著小鴨子,一步步走向程問音。
逆光的方向,他看不清楚程問音的表情,夕陽暖融融的光勾勒出他的輪廓,背后是軍區的高墻,高墻后是城市的落日,落日之下是每個歸家的人。
對齊硯行來說,程問音代表著這世上一切美好與柔軟的事物,是他唯一能擁在懷中的安定感。
他站在程問音面前,叫他:“音音。”
他漸漸學會了投機取巧,知道自己不會說好聽的話,于是盡量用行動來彌補。
他單手抱著寶寶,將行李放在一旁的地上,在軍裝上反復擦了擦手心,摟住程問音的腰,低頭想要親吻他。
近到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了,齊硯行剛閉上眼睛,忽然被程問音捂住了嘴,齊硯行在茫然間,對上妻子噙滿笑意的雙眼。
“等一下再親……”程問音抿了抿唇,握住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你仔細看看寶寶今天穿的衣服,是不是很眼熟?”
齊硯行定神一看,立即認出來了。
是他在寶寶出生前買回家的背帶褲套裝,因為尺碼買得太大了,寶寶一時半會穿不上,便被程問音先收了起來。
他將滑到寶寶胳膊的背帶往上提了提,說:“是我之前……買錯的衣服。”
“沒有買錯。”程問音糾正道,笑著摸了摸他的下巴,那里有個剃須刀劃出來的傷口,很小,離近才能注意到,看來他的alpha在回家前很認真地刮了胡子。
“寶寶長大的速度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快,我本來以為,寶寶要到兩歲才能穿這件衣服呢,沒想到現在穿正適合。”
寶寶對絨布小鴨子充滿了新鮮感,迫不及待地用嘴咬,這是他這個年紀最喜歡用來感受世界的方式,還把小鴨子遞到程問音眼前晃,像是在和媽媽炫耀似的。
傍晚的天空,每一分鐘都在發生光影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