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慕用僅剩的記憶描繪,最后上傳上去,然后輕輕舒了一口氣。
快下課的時候,虞衡發過來信息,說是班里臨時要開一個會,可能要耽誤個十幾分鐘,等結束了,他馬上過去,讓柏慕先在樓下等他。
許穆和嚴瀾誰知道他們中午要一塊吃飯的,兩個人便也沒有等,打了聲招呼,先離開了。
今天是個很晴朗的春日,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縫隙細細密密的撒下來,不是很熱,但是有一種極其溫暖的感覺。
柏慕原本是想在樓下等的,但是他仔細想了一想,他好像從來沒有主動去數學系找過虞衡,大多時候都是對方在等他。也許是晴朗的天,讓人的心情都變好,柏慕突然很有興致的想要過去一趟。
他給虞衡發了信息,對方應該是在忙,好長一會沒回消息。
公休是整個學校的,數學系那邊人流也很大,同學們抱著書從樓里走出來,下午沒有課,有些人明日也是沒有的,剛好跟周六周日的假日連在一起,正商量著要去哪里玩。
柏慕在樓下挑了一個視覺廣的位置站著,頭頂是個茂密的樹,默默的遮擋著過盛的陽光。
誰知先等來的不是虞衡。
裴錫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內心的情緒萬千,最后還是走上前,打了聲招呼:“怎麼在這里站著?”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裴錫的心臟是揪著痛的,因為他太過清楚,所以不能自作多情,以為柏慕是為了他才在這里等著。
分手之后,他的戀愛細胞好像又恢復到了從前的冷靜克制,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柏慕和虞衡參加那個假扮情侶的活動他是知道的,沒有辦法不知道,即使他的腦子告訴自己應該保持好距離,遠離對方,但是內心卻還是忍不住去關注對方的生活痕跡,包括社交平臺的一舉一動,像是自虐一般,明明每一次看到,心臟都會覺得沉重的負荷無法忍受,但是下一次還會忍不住繼續。
這個活動。裴錫記得柏慕和他提起過的,但是他當時只是覺得太幼稚而沒有必要,現在想想,竟然生出一種恍如昨日的茫然感。
在分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在深夜中都無法入眠,正是因為兩個人的往日太過甜蜜,而無法忍受現今的冷漠境況。
陳醒后來和他再聊起這件事情,面上倒沒有以前勸他的可惜哀嘆了,只是淡淡道:“我覺得你是自作自受。”
他說話一向直白,當初勸裴錫的時候知道兩個人的點在哪里,現在他們分了手,也知道戳哪里最痛。但是陳醒這人一貫如此,他不會在意自己的話會不會讓裴錫雪上加霜,他向來只說實話。
裴錫那時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陳醒說完也保持著緘默,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分手之后,裴錫就喜歡上了回憶從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才清醒過來,他才發覺出兩個人之間從來都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導致的聚散離合。
正是因為有太多太多難以開口的小事,細細密密的扎在兩個人中間,所以最后才沒有走過那條獨木橋。
說不后悔一定是假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重新來過,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出的選擇擔負責任。
只是當時看到柏慕和虞衡的名字出現在活動名單上的時候,裴錫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他當初也能和柏慕一起參加就好了。
柏慕并非是太喜歡那個活動,他只是想和他多靠近一些。
柏慕還以為是虞衡結束開會了,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一抬頭,卻看到裴錫站在這里,一時之間,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們已經太久沒見面,久到柏慕還沒有想好要以什麼姿態和表情面對對方。
最終,他還是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只是隱隱淡卻了一些,簡明扼要的回答:“等人。”
裴錫笑了笑,溫聲問:“虞衡嗎?”
時至今日,裴錫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表情平淡的說出這一番話,好似他一點都不妒忌,一點都不在意。
自然不會有人知道,他輕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好像被挖了一個洞,血嘩嘩的流著。
柏慕朝后推了兩步,似乎下意識的保持著距離,也對,柏慕一直如此,對于沒有瓜葛的陌生人,他向來是不喜多親近的。
這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裴錫和他在一起好幾年,又如何不知他這潛意識中的習慣,以往柏慕對待那些一個接一個的追求者的時候,他還曾在內心竊喜過,只是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是這個境地。
柏慕語氣不是多麼熱情,朝門口看了一眼,似乎是沒有看到自己要等的人,又淡淡的收回了視線:“嗯。”
對方無論是表情還是說的話,都簡單的透露著一個訊號,并不想和他多待,也無什麼可聊的話題,現在這樣,不過是禮貌而已。
裴錫頭一次這樣不識趣,又說:“假期過得怎麼樣?你們那里下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