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的時候尤知猜到了他是來找柏慕的,盡管內心極其不甘心,尤知還是告訴他了,語氣頗為怨恨:“他早就走了!根本就用不著你再過來找他!我看見他和虞衡一起出去了!”
但是因為裴母的那件事,裴錫早就對他失去了信任,因此任由尤知說也不在意,誰知道尤知是不是又一次騙了他?
他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一直在濺到柏慕之后才松下來。
柏慕看起來表情并不驚訝,只是點了點頭:“我沒事。”
裴錫眼尖,看到他干凈的袖口沾了灰,隱約露出來一絲紅痕,像是被什麼擦傷了:“怎麼擦傷了?我那里有藥膏,我帶你去處理一下!”
他說著就要去牽柏慕的手,虞衡適時的站在他們中間,牢牢的把柏慕擋在身后,嗓音冷淡:“不用了,我會照顧好柏慕哥的,不用你操心。”
他自然的牽著柏慕的手,柏慕顯然也已經習慣了,并沒有要掙扎的意思。
裴錫想像以前許多次一樣,讓虞衡放手,但是柏慕的順從刺痛了他,對啊,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呢?
虞衡和裴錫是面對面的,因此更容易看到裴錫眼里的痛楚,不過他心里并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只覺得暢快,這一幕他早就在心里演練過無數次,終于在今天實現。
盡管厭惡面前這個人,但是裴錫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在他和虞衡之間,柏慕大概率的更會偏向虞衡。他忍著惡心,冷冷道:“讓開,我在跟小慕說話。”
虞衡撩起眼皮:“柏慕哥跟你沒什麼好說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小慕!”裴錫干脆不再和他費口舌,轉而想去拉他身后的柏慕。
虞衡神色一冷,當下便把人罩得嚴嚴實實。最后反倒是柏慕有些無奈了,他稍稍錯開身子,直視著裴錫,言簡意駭:“我們還有事。”
裴錫說:“一小會兒就好。”
柏慕從內心便很抵觸,裴錫看著他的臉色,又是難過又是心酸:“我很擔心你。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柏慕還沒有說話,旁邊有人喊了他一聲,“柏慕,人找到了嗎?”是餐廳里的那個女孩,剛說完,她就看到了對面的裴錫。
裴錫一瞬間福至心靈,激動道:“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柏慕頓了一下,為了防止他自作多情,解釋的很清楚:“我聽說你過來找我了,實驗室那邊剛好出了點事,要是有誰被我拖累了就不好了。你不用想太多,不管是誰我也會過來的,畢竟如果是因為找我才出事,我也會于心不安,既然現在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說到這里便準備要走,裴錫卻像是沒有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反倒是覺得有些驚喜:“我就知道你還擔心我。”
虞衡在旁邊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自戀,冷聲提醒:“你什麼腦子,聽不懂人話嗎?意思是今天不管是誰我們都會過來這一趟的,誰讓柏慕哥這麼善良,你別太自戀了,不是專門為你來的。”
裴錫皺皺眉,自動排除虞衡的話:“我知道你還是在意我的,過去我做錯了很多事情,沒有好好考慮你的感受,做事總是很幼稚,很多事情都沒有思慮周全。”他誠懇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我沒能做好,但是往后我一定會改的。
”
“虞衡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和你起爭執了,你想和他做朋友就做朋友吧。”裴錫說:“我們也不要再因為這個吵架了。”
虞衡聽得額頭青筋直跳:“我們交不交朋友關你什麼事情?你管的著嗎!?”
裴錫繼續無視他,視他為空氣,專心致志地看著柏慕,眼瞳清潤溫柔:“我們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柏慕動了動嘴唇:“……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出于人道主義才過來的,如果早知道你會想這麼多,我就不該過來看。”
這話說的直白又傷人,一點都不留情面,如果是以前的裴錫,哪怕是出于自尊,也不會讓他再留在這里,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他骨子里的傲氣,在此時卻變得不堪一擊,因為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
虞衡的臉色已經很差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直到聽到柏慕的話才放松了一些,“好了柏慕哥,別跟他說這麼多了,說了他也聽不明白,你不是還沒吃飯嗎?我們先回去吧,再等一會兒,飯都涼了。”
柏慕點點頭,本來他來不來都無所謂,但是虞衡是最沒有理由要過來的,來這一趟也不過是為了陪他,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裴錫還想說些什麼,柏慕已經轉身離開了這里,虞衡見狀,嘲弄的看了他一眼,便抬步跟著人走了。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裴錫忽然覺得,從此以后,他只能看著柏慕的背影了,他曾經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現在又一步一步離他而去,而他停留在原地,只能無力的看著人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平白的,他有預感,他和柏慕再也沒有以后了,以前的時候,盡管柏慕冷淡,對于他的求和也表現的很平靜,但是他仍然覺得有希望,但是在這一刻,他覺得有什麼搖搖欲墜的東西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