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一刻柏慕才發現,原來他對這段感情也具有如此的強烈不信任感,至于不信任從何而起,他已經無從追究。
裴錫說:“如果你覺得我哪里做的不夠好,可以直接告訴我,有些地方也許我無意中做錯了事,但是我的本意一定不是為了傷害你。”他扶著柏慕的肩膀,低下頭看他,軟聲道:“有什麼不開心的我們都說清楚好嗎?”
有那麼一瞬間,柏慕想把所有的不高興全都傾訴出來,可是這樣的他會不會顯得多疑、小心眼,心思繁重又內心狹隘。這樣不完美的他,裴錫會不會討厭?
他的性格讓他沒有辦法清清楚楚的、分毫不差的完全告訴裴錫內心的感受,可是他也明白,裴錫是想和他溝通的,他想了一會,告訴裴錫:“其實我不喜歡尤知。”他沒有用任何修飾詞,不是“有點不喜歡”也不是“好像不喜歡”,而是明確的告訴裴錫——他確實很討厭。
沒有一個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
裴錫落在他肩膀上的手頓了一下,然后說:“我知道了。我會和他保持距離。”
柏慕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衡量他說話的份量,他還有許多話想說,比如為什麼要讓尤知給他搭配衣服?這在柏慕看來是足夠親密的朋友和愛人才會做的事情,再或者,裴錫并不是只有尤知這一個朋友,為什麼去的還是尤知?有太多的疑問和問題可說,但他已經不想追問了,他在腦子里面回顧了一下剛剛的事情,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失態,那副樣子看起來讓他自己都厭煩,他不想再來一次,更何況裴錫已經承諾過他了,他也不想繼續計較這些事情,說到底,他并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哀怨,這不符合他一直的處事原則。
風聲朔朔,外面起了冷風,裴錫正想把外套脫給他就見柏慕擺了擺手:“我不冷。”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柏慕本以為談話已經結束了,裴錫又忽然問道:“你和虞衡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你那天晚上是為了氣我嗎?”
柏慕疑惑道:“什麼氣你?”
裴錫有些不好意思:“那天你看到尤知戴了你送我的袖扣……”
他沒有說得太清楚,但是柏慕已經領會他的意思了,裴錫以為他因為這件事情故意鬧別扭,這才假意說還會見虞衡。
柏慕確實因為尤知的事情生氣,但還不至于拉旁人下水,他無奈道:“我沒有故意和你置氣,裴錫,我和虞衡只是朋友,我們會再見面這很正常,更何況他還幫過我,我怎麼能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就遠離他?這對他不公平。”
裴錫站住,心底郁結,覺得額角有青筋在跳,克制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我就公平了嗎?”柏慕覺得尤知喜歡他,讓他和尤知保持距離,但是虞衡也喜歡柏慕,為什麼柏慕不能做到和他一樣呢?
柏慕覺得很奇怪,迷惑的看了他一眼,裴錫覺得今天的談話都白說了。
但是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盡可能理智的和柏慕談論這些事情:“作為你的男朋友,我覺得我有資格要求你和其他人保持距離吧?”裴錫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一個要求,他不明白為什麼柏慕不能同意,明明他不喜歡尤知自己都可以做到遠離,為什麼柏慕不可以?
柏慕神色淡淡:“這就是你今天為什麼找我嗎?是不是只有我同意再不和虞衡見面你才會遠離尤知?”他心底有些發寒,這難道是一場交易嗎?必須要虞衡和尤知以一換一。
“我找你是因為不想繼續吵架了,只有這個原因,但是這些附帶的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柏慕覺得有些煩躁:“什麼是應該的,如果你想繼續和尤知來往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用這種交換的法子,我覺得很討厭。”至少在柏慕的心里,虞衡是他的朋友,他沒辦法像是交易一樣去處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糟糕。
裴錫說:“我沒想用交換的法子,只是他喜歡你,難道你還要繼續和他見面,若無其事的和他做朋友?”
柏慕站定看他:“那你覺得尤知喜歡你嗎?”
裴錫:“……他對我是當做哥哥的那種感情,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解釋,可能他一時之間沒辦法改過來,但是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告訴他,以后就不會這樣了,我們確實只是朋友,至少我可以保證我對他只是當做朋友。”
柏慕垂下眼睫:“你總說虞衡喜歡我,但是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我也不知道是哪里讓你誤會了,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認為,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對他也只是朋友。”
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從最開始說起,那次的相識也僅僅是因為一次輔導,可是明明是裴錫先選擇了去和尤知待在一起,無論過程如何,結果也總是一樣的,計劃被打亂的柏慕這才同意了順手輔導虞衡,后來也因為自己的不上心讓虞衡的名次不怎麼突出,尤其是有尤知做對比,導致到現在柏慕都有些隱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