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爾因為他這舉動眼皮跳了跳,但是又好像對這種作為早就習慣了,很快就將自己的狀態調整為視而不見。和這點小事比起來,反倒是對方放棄了感興趣的對象這一點更奇怪。
蘭多注意到了里斯爾這并不掩飾的注視,他偏了一下頭,揚起了一側的眉梢,笑“怎麼這麼看著我?我難道是那種會不顧別人意愿,強迫人的混蛋嗎?”
里斯爾不置可否,他覺得用“混蛋”這個詞來形容對方實在過于美化了,用“惡棍”“瘋子”似乎才更接近一些。
這無言的回應讓蘭多越發挑高了眉,他“喂”了一聲,臉上露出明顯不滿的神情,但很快又開口,“好歹相信一下那部分和你相同的基因吧?”
里斯爾“……”
說實話,他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這一點,他們倆的基因源真的取自同一個人嗎?還不會是實驗室的研究員在取樣的時候弄錯了吧?
蘭多其實也并沒有怎麼將剛才的話放在心上,他很快又像是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要不要打個賭,那個小甜心會主動追著我過來?”
里斯爾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那個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簡單,他并不是單純的弗瑞特養的花瓶。
“我從來不賭。”
里斯爾平靜地闡述。
蘭多很大聲地“嘁”了一聲,無趣道“真沒意思。”
另一邊的里斯爾已經皺起了眉,他凝著眉頭警告,“你別太過火。”
里斯爾可一點都不喜歡“貓抓老鼠”的游戲,他可不想因為蘭多的“找樂子”讓正事上出什麼變故。
但是被他警告的那個人卻沒有半分嚴肅的態度,像是不耐煩一樣擺了擺手,語氣隨意,“知道了知道了。
”
說完,蘭多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前面的星圖上。
銀灰色的瞳孔中映入了作為航線終點的那枚標記星,他極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唇邊又帶上了笑這里才是合適的狩獵場,或者說,“囚籠”。
不管那個小甜心到底是什麼人——聯盟的人也好,其他勢力的探子也好——等到了那里,他就只是“人”而已。
想要活下來,只能來求他。
蘭多舔了舔犬齒,透過光屏上暗色背景的反光看到了自己興奮的表情,他彎了彎眼,那過于侵略性的神態立刻變得無害了起來。
所以說,他可不是“強迫”人的混蛋。
周凱混進弗瑞特手下當雇傭兵那麼久,拿到的情報多是無關痛癢的小事,關于后者走私能源的證據更是干脆沒影兒,就在他都要忍不住提議來點強硬的做法了,卻先一步接到了“雇主”安排的任務。
周凱本來還擔心是什麼“臟活”,要是這樣,他還真不保證自己的任務還能執行下去,但是出來后發現,就是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荒星打異種。和一眾罵罵咧咧、抱怨沒油水可撈的塑料同僚們不同,周凱反而松了一口氣,甚至有點高興,畢竟這才是他的老本行。
但是幾天過去,周凱也高興不起來了,他意識到這邊的情況恐怕不太對。
——異種的數量在漸漸變多。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們巡邏許久才能遇到異種,但是到了最近,已經連輪流休息的時間都變得緊張。
這群人這次只是普通的護衛任務,負責一個位于危險區內私礦開采的護衛,至于這個私礦到底合不合法,那就有待商榷了。
反正周凱已經將礦星的位置記下了,他覺得回頭查一遍聯盟審批號,自己這次的任務大概就能搞定大半,等把人送到聯盟監獄,剩下還有什麼問題就有時間慢慢查了。
可要事情真的這麼順利,那弗瑞特這邊也不至于這麼難調查。
周凱覺得要繼續這麼下去,別說查聯盟批號了,他能不能活著把消息送回去都成了問題。
要是說實話,現在的異種數量還在他們能應付的范疇之內,但是可怕的是它的變化趨勢。
按道理說異種被這邊的動靜驚動聚集過來,在段時間內數量產生一定程度增多屬于正常現象,但危險區的異種總數畢竟有限,在剿滅一定數量之后,這種聚集就會漸漸回落。可是幾天過去了,異種的數量不減反增,有越聚越多的趨勢,再這麼下去,他們可就真的被異種包圍了。
人的精力體力都是有限的,就算是不論這個,他們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沒有武器和能源的補給,早晚都得到彈盡糧絕的時候,那會兒可就是真的等死了。
察覺到不對勁兒的遠不僅是周凱一人,這會兒在他身邊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星際雇傭兵,對于危險有種本能的直覺,干他們這一行的,要是沒點警惕心,墳頭草都不知道幾尺高了。
現在這群人之所以還留在這兒,除了異種數量還能應付,另一個、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是留在這里的小型星艦,它載不了所有人。
事實上,早在察覺不對的第一時間,就有人想走。
雖然雇傭兵有信譽的說法,但是等到了危及到生命的情況,再和這些亡命之徒講職業道德實在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