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但是白盡流的語氣還是強撐著的溫和又鎮定“任公子,你同蕭大哥結道侶的事,還請你仔細考慮考慮。”
任繹聽出了他這語氣中的意思,不著痕跡地挑了一下唇。
他這會兒倒也不用怎麼掩飾自己高興的心情,照著這大號人設,他這會兒挑釁成功、穩壓了真愛一頭,確實該心情愉快。
和任繹的心情截然相反,旁邊的蕭之宇幾乎快要炸了。
不過在蕭之宇開口之前,白盡流已經遞了個眼神過去,打斷了少年的怒氣,“之宇,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和任公子聊。”
“白師叔,我……”
蕭之宇當然不放心,他走了之后,這個臉美心狠又反復無常的蛇蝎美人說不定要對重傷的白師叔干什麼呢!
白盡流打斷了他的話,沉聲“之宇。”
白盡流畢竟占著輩分,他堅持之下,蕭之宇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離開。
他倒沒有真走,離開幾步后看見那未關緊的窗戶縫,人又忍不住折了回去。要是平常,蕭之宇怎麼也不會干眼下這種聽人墻角的鬼祟事,但是這次的情況卻不一樣,要是那人真的不要臉到對白師叔動手,那可怎麼辦?
在心底安慰著自己“非常之時得用非常手段”,蕭之宇糾結了半天,到底沒有走開,反而豎起耳朵仔細留心屋里的動靜,甚至做好了真有什麼不對的聲響立刻就沖進去的打算。
卻沒想到聽見了這麼一段話——
是那個人的聲音,那人的聲線很特別,讓人一聽就能辨別出來,并不怎麼婉轉纏綿,甚至還有幾分清越,但偏偏一開口就能牢牢地勾住人。
蕭之宇狠咬了一下唇,在心底唾棄了自己一番,才勉強抑住了那胡亂飄飛的思緒。
只是分辨出任繹話里的意思之后,少年又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蕭之宇聽見屋里那人開口,“你是說,寒舟愿意同我結為道侶,是為了要我身上的靈根?”
蕭之宇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竟因為這句話一陣眩暈。
什麼意思?靈根?
家主他……不、不會的!家主他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要是這話單從任繹口中說出,蕭之宇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他必定覺得這人又要污了家主的名聲,可是聽剛才那話中的意思,對方分明是轉述白師叔的話。
蕭之宇定了定神,覺得情況未必如此。
說不定這人就斷章取義,故意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呢?。
想著,他越發仔細地側耳去聽,但是接下來的對話只讓他心底越發冰涼。
真的?居然當真如此?!
白師叔重傷,需得冰靈根救治傷勢。蕭之宇知道那人是冰靈根,家主答應同他結為道侶,是為了取他的靈根。
蕭之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全沒聽見后面的話了。
他腦子里轉著許多混亂的想法,一會兒是“家主絕不會做這種事”,一會兒卻又是先前幾日發生的事家主發布懸賞,在外大肆尋找什麼人,甚至命人去凡界的村莊去給人測靈根,連年紀也不拘,絕非為了收徒;那夜家主突然發落了許多人,似乎是有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是為了在結道侶之前瞞住那人嗎;大典的日期一拖再拖,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日子,家主其實并不情愿結這個道侶……
蕭之宇越想越是心底發寒。
連那句“家主不會做這種事”的話都單薄極了,他雖是崇敬家主,卻知道家主是個極為涼薄的人。他才不會在意不相干人的生死,若是為了白師叔……家主興許真的會如此做。
一直到任繹出來的時候,他還呆呆的蹲在窗邊,像是對外面的情況全無反應。
任繹挑了下眉,心里覺得奇怪。
他當然發現了蕭之宇的偷聽,畢竟修為差距在這,他又不像重傷的白盡流,蕭之宇剛剛折回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不過任繹覺得這事兒也沒什麼不能聽的,他之后想過來白盡流這邊還得借著蕭之宇幫忙,也就隨他去了。
就是沒想到,蕭之宇聽都聽完了,人還沒走。
現場等著被抓包呢?
任繹覺得自己不是很懂年輕人的腦回路,他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意思意思發作一下,轉念又覺得怪費工夫的,最后也只過去拍了下人,簡短地道了句“走了”。
蕭之宇被拍得一抖,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就在任繹都懷疑這人是不是想故意碰瓷的時候,少年踉蹌地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跟到了任繹身后。
兩人沉默著一路往回走,任繹察覺到蕭之宇的情緒不高,他忍不住覺得奇怪。
——為什麼?他還以為這小子現在該高興呢?
先前蕭之宇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大好,任繹倒是理解。
畢竟蕭之宇作為一個屢次為天命之子和真愛之間助攻的c粉,看他這個橫插一腳的第三者不順眼簡直太正常了。更何況他這會兒還要和蕭寒舟結為道侶,那真是把c的房子連帶地基都掀了,蕭之宇恐怕早在心里恨得他牙癢癢。